蘇九娘指尖的牽機絲在岩壁上擦出火星，照出前方蜿蜒向下的螺旋甬道。三十倍重力壓得慕青璿手中的天衍羅盤咯吱作響，青銅指針顫巍巍指向地心深處。
"還有三裡。"陸昭明左眼銀瞳流轉星輝，穿透層層岩壁望見閃爍的藍光，"星髓礦脈嵌在機械殘骸裡，像是...某種巨型傀儡的心臟。"
慕青璿突然扯住他衣袖。眾人腳下暗紅岩層裂開蛛網狀紋路，數百具青銅人俑破土而出。它們關節處鑲嵌的晶石亮起幽光，胸腔內傳出齒輪咬合的哢嗒聲，手中長戟整齊劃一地指向不速之客。
"退後！"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已出鞘三寸，劍鋒卻凝在半空——重力讓尋常劍招慢了十倍。最前排的人俑突然加速突刺，戟尖擦過他耳際時帶起的氣流，在臉頰劃出血痕。
陸昭明掌心星隕玉佩驟亮。瑤光星對應的鎖鏈虛影從脊椎竄出，將五具人俑絞成青銅碎片。失控的星辰之力卻讓頭頂岩層崩落，慕青璿甩出羅盤撐起結界，喉間湧上腥甜——這是今日第三次動用天機秘術。
"用這個。"蘇九娘拋來半截獸骨，上麵刻滿妖族重力符咒。陸昭明接住的瞬間，周身壓力驟減七成，斷水劍終於化作銀龍撕開人俑陣型。紛飛的青銅碎片中，他瞥見蘇九娘後頸滲出的冷汗，她破碎的妖丹已支撐不了太久。
穿過最後一道石閘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直徑千丈的球形空間懸浮在岩漿之上，三十六根合金梁柱交錯成鳥籠結構，中央那顆流淌著星光的礦石，正被密密麻麻的機械觸手纏繞。更令人驚駭的是四壁浮雕：戴金冠的修士駕馭飛劍，將噴著火焰的鋼鐵巨城擊沉；頭生雙角的機械巨人從地底爬出，掌心射出光柱洞穿九重天。
"滅法之戰..."慕青璿撫過壁畫邊緣的古老銘文，"閣中密卷記載，三千年前仙界屠儘擅用外道的墨家弟子，原來連這些鋼鐵造物也沒放過。"
蘇九娘突然悶哼跪地。她丹田處透出妖異的紅光，與星髓礦脈產生共鳴。機械觸手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纏住她腳踝往核心區拖拽。陸昭明催動開陽星鎖鏈斬擊，金屬碰撞的火花中竟傳出吃痛的電子音。
【檢測到高等能量體，啟動同化程序】
冰冷的女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時，星髓礦脈已化作液態包裹蘇九娘。她的狐尾在藍光中寸寸結晶，瞳孔裡流轉起數據流的熒光。百裡驚鴻的劍氣劈在能量屏障上，反震得虎口崩裂——這防禦陣法比天劍閣的護山大陣還強橫十倍。
"九娘，看著我！"陸昭明將星隕玉佩按在屏障上，左眼銀瞳暴漲，"你說過要帶我去看萬妖穀的千年櫻！"
蘇九娘機械地轉過頭，喉嚨裡擠出斷續的字節："錯誤...傳承協議衝突...建議銷毀..."她抬手凝出光子刃的刹那，陸昭明背後的七道鎖鏈同時崩斷。
瑤光、開陽、天樞三星接連亮起，失控的星辰之力讓整個空間開始扭曲。慕青璿的羅盤哢嗒裂開一道縫，她蘸著嘴角血在虛空畫出卦象："乾位生門在礦脈下方，但需要有人承受陣眼反噬！"
"我來。"百裡驚鴻將酒葫蘆拋給陸昭明，"替我釀夠七年的竹葉青。"他獨臂握劍躍向陣眼，周身爆發的劍氣竟暫時抗衡著重力法則。慕青璿趁機擲出三枚銅錢，在屏障上炸出半息空隙。
陸昭明衝進去的瞬間，三十倍重力再度壓來。他硬扛著骨骼的哀鳴抱住晶體化的蘇九娘，額頭抵住她眉心："你答應要教我傀儡術的，騙子！"懷中的女子突然顫抖，妖丹裂縫裡滲出鮮血——她在用最後的神智對抗智腦侵蝕。
"用...這個..."蘇九娘咬破舌尖，將帶著妖血的唇印在他頸側。陸昭明丹田處沉寂的寒毒突然沸騰，與星辰之力融合成冰藍色火焰。當他的手掌按在星髓礦核心時，整個機械遺跡開始震顫。
【警報！檢測到九曜能量波動】
【根據滅法之戰第137條禁令，啟動自毀程序】
倒計時響起的刹那，陸昭明左眼看見無數光纜般的能量脈絡。他遵循某種古老本能，將寒焰順著管線灌入智腦核心。慕青璿在外圍撕開卷軸，帶著眾人瞬移到地麵時，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
煙塵散儘後，蘇九娘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尾尖還殘留著些許晶化痕跡。她睫毛顫動間，陸昭明聽見比風還輕的耳語："小混蛋...你的傀儡課學費...很貴..."
百裡驚鴻從廢墟裡爬出來時，手裡攥著半塊刻滿符文的芯片。慕青璿用殘破的羅盤推演後，臉色煞白："這是智腦的存儲器，裡麵記錄著...牧神者收割大乘修士的具體坐標。"
陸昭明正要開口，地麵突然裂開深淵。血獄城的旗幟在崖頂閃現，殷紅淚的銀鈴聲響徹四方："把芯片和九尾狐交出來，或許留你們全屍。"
他擦去嘴角血沫，星辰鎖鏈再度纏繞臂膀。懷中的蘇九娘勉強捏起牽機絲，與他的鎖鏈絞合成銀藍雙色的弓弦。當第一支冰火箭矢破空時，地心深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這座被封印三千年的鋼鐵之城，正在九曜之力的澆灌下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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