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海底三萬丈,龍宮琉璃瓦上流轉的明珠早已蒙塵。敖燼拖著覆海戟走過珊瑚長廊,戟尖在琉璃地麵刮出刺耳聲響,驚得沿途蝦兵蟹將紛紛退避。他頸間逆鱗泛著不祥的黑氣,瞳孔時而豎縮如針,時而擴散成混沌的漩渦。
"太子殿下,龍王喚您去焚天宮議事。"龜丞相攔在回廊儘頭,手中笏板不住顫抖。
敖燼忽然咧開嘴,露出尖牙間纏繞的血絲:"父王不是說我身上流著肮臟的魔血,不配踏入焚天宮麼?"覆海戟猛地插進龜丞相腳邊的地麵,戟身嗡鳴震碎三丈內的夜明珠。老龜精化作原型縮進殼裡,聽著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通往禁地的方向。
陸昭明潛入龍宮時,正撞見百裡驚鴻用斷水劍撬動鎮魔碑。劍修獨臂衣袖被海水浸透,露出半截暗紅咒紋——那是三日前為破除龍宮結界留下的天罰印記。
"小子來得正好。"百裡驚鴻朝身後努嘴,斷水劍在碑文"永鎮幽冥"的"永"字上點了點,"敖燼那瘋子在焚天宮啟動上古祭器,再晚半刻,整片東海都要給他煉成魔域。"
海底突然傳來沉悶鐘鳴,陸昭明左眼銀瞳驟亮,透過層層宮牆看見焚天宮中景象:九丈高的青銅巨鼎燃著幽藍火焰,鼎身饕餮紋竟在吞吐魔氣。敖燼立於鼎前,雙手結印的速度快出殘影,每道法訣打出,鼎內就傳出淒厲龍吟。
"那是......"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突然從蘇九娘袖中飛出,指針瘋狂旋轉,"焚天鼎!龍族用來煉化孽龍的刑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們的龍太子,正在把自己和魔龍殘魂一起煉成丹藥啊。"蘇九娘指尖牽機絲顫動,操控著三具蝦兵傀儡撞向突然閉合的宮門。傀儡尚未觸及門環就化作齏粉,門扉浮現的咒文與陸昭明懷中星隕玉佩產生共鳴,銀光流轉間映出門上小篆——"牧神者賜"。
焚天宮內熱浪滔天,敖燼的龍角已生出枝杈狀魔紋。陸昭明破門而入時,正看見他將覆海戟捅進自己丹田,戟尖挑著顆跳動金珠扔進鼎中。
"你來遲了。"敖燼轉身露出後背——逆鱗位置裂開血口,探出半截漆黑龍爪,"三百年前無妄海斬龍祭,他們把我母親投進焚天鼎時,你可知道鼎底刻著什麼?"他突然揮戟劈向巨鼎,火星四濺中露出鼎內壁銘文:牧神曆九千七百載,賜東海敖氏煉魔之法。
慕青璿的驚呼被鼎中爆發的聲浪淹沒。陸昭明銀瞳刺痛,看見魔龍殘魂正通過敖燼的逆鱗反向侵蝕,無數記憶碎片順著九曜玄骨的感應湧入識海——三百年前的雨夜,十歲小龍君蜷縮在鎮魔碑後,看著焚天鼎吞噬母親的龍珠;二十年前血月當空,牧神者的黑袍客將魔龍逆鱗植入少年太子頸間......
"小心!"蘇九娘的牽機絲纏住陸昭明腳踝向後急拉。他方才站立處炸開深坑,魔化的覆海戟插在坑底顫動。敖燼周身鱗片倒豎,喉間滾出非人低吼:"你以為九曜玄骨很特殊?不過是牧神者埋在人間另一枚棋子!"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與覆海戟相撞,海底炸開千米真空。陸昭明趁機躍上鼎沿,掌心觸及滾燙青銅的瞬間,星隕玉佩突然融化,液態星辰之力順著鼎紋蔓延。鼎內幽火忽然轉為銀白,映出底部某處凹陷——正好與他左眼形狀吻合。
"不要看!"慕青璿的警告遲了半步。陸昭明銀瞳自動對焦凹陷,太虛星圖在識海中轟然展開。星圖東北角缺失處,魔龍殘魂裹挾的畫麵補全最後拚圖:牧神者的白玉京懸浮在歸墟之上,無數鎖鏈從雲端垂下,末端拴著大乘期修士的屍骸。
焚天鼎突然傾斜,滾燙丹液澆在鎮魔碑上。碑文"永鎮幽冥"的"鎮"字崩裂,露出內部中空的暗格。百裡驚鴻的獨臂探入暗格,摸出半塊龍鱗形狀的玉玨——與他胸前那道百年劍傷完全契合。
"原來是你......"劍修瞳孔收縮。二十年前天劍閣禁地,那道斬下他右臂的劍光,此刻在玉玨中清晰可見。
敖燼的龍尾掃塌半座宮殿時,蘇九娘終於啟動後手。三百具海妖傀儡從四麵八方湧入,每具傀儡心口都嵌著星髓碎片。慕青璿咬破舌尖在羅盤畫出獻祭符,傀儡群同時自爆,星髓能量形成臨時結界。
"進鼎!"陸昭明拽住神智漸失的敖燼躍入焚天鼎。鼎內並非想象中火海,而是漂浮著無數記憶光球。兩人墜落時撞碎數個光球,看到牧神者將龍族幼崽投入不同時空的實驗場景。
"這是往生焰,能燒儘因果。"慕青璿的聲音透過鼎壁傳來,"用你的九曜玄骨做引,把魔龍殘魂逼進火焰!"
陸昭明反手扣住敖燼頸間逆鱗,九道星芒從脊椎迸發。魔龍殘魂被星光灼燒出原型,竟是條被斬斷爪子的老龍。在殘魂哀嚎聲中,陸昭明聽見熟悉的蒼老歎息——與當年客棧地窖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當最後縷黑氣沒入銀火,焚天鼎突然靜止。陸昭明懷中的半塊玉佩與鼎底凹陷完美契合,穹頂星圖投射出歸墟坐標。敖燼在昏迷前死死抓住他手腕,逆鱗滲出黑血寫成八個字:牧神不死,焚天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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