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海深處傳來壓抑的龍吟，陸昭明抓著斷裂的覆海戟，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海底化作赤珊瑚。三日前斬龍祭的慘狀仍在眼前浮動——敖燼提著三百顆龍族頭顱踏浪而來，頸間逆鱗已成漆黑。
"你當真要拿命賭？"蘇九娘的九尾在激流中繃直如弦，妖丹發出的青光勉強撐開十丈結界。海底龍宮廢墟裡，慕青璿正用天衍羅盤校準星位，玄黃二氣在她指尖結成八卦陣圖。
陸昭明抹去嘴角血痕，左眼銀瞳穿透層層水幕。三十裡外，被魔龍附體的敖燼正在撕咬最後一條青龍，龍血暈染的海水透著詭異紫芒。他觸摸背後灼痛的應龍圖騰，那日吸收的魔龍怨氣正在九曜玄骨中翻湧。
"第八顆輔星要亮了。"慕青璿突然咳出淡金血液，羅盤上的子午針瘋狂旋轉："北鬥主死，南鬥主生，必須在瑤光移位前取出他心臟的..."
轟隆！
海底岩層驟然塌陷，敖燼的覆海戟破開水幕直刺而來。陸昭明揮劍格擋的刹那，看清昔日龍太子眼中流出的竟是熔岩——那已不是敖燼，而是蟄伏千年的魔龍殘魂。
"小心幻象！"燕長歌的傳音帶著光陰沙漏的簌簌聲在識海炸響。陸昭明急退三步，原本站立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龍族怨靈，那些被敖燼親手斬殺的同類正扭曲成鎖鏈陣。
慕青璿的八卦陣被魔氣侵蝕出裂痕，她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兌位缺金，昭明用驚雷符！"陸昭明翻掌甩出三道紫符，雷霆卻在中途化作黑霧——魔龍竟篡改了五行法則。
"遊戲結束。"敖燼的聲音重疊著上古魔龍的嘶吼，覆海戟引動四海重水壓來。蘇九娘尖叫著被卷入漩渦，九尾瞬間折斷三條。陸昭明體內的應龍圖騰突然暴起，龍爪虛影與覆海戟相撞迸發的衝擊波，將海底犁出百裡溝壑。
慕青璿的羅盤在此刻崩碎，她徒手抓住飛濺的玄鐵碎片，任由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西南七十丈，逆鱗第七紋！"陸昭明銀瞳驟縮，果然看見敖燼頸間有片鱗甲閃著微不可查的青光。
"那是敖燼最後的清明。"燕長歌的傳音愈發虛弱："破逆鱗者...咳...需至親血脈..."
陸昭明渾身劇震，想起蜃樓鬼市裡鏡琉璃的讖語："龍血噬親，九曜同源。"他忽然明白殷紅淚為何在種蠱時與他血脈共鳴——敖燼的母族竟有玄淵閣嫡係血脈！
魔龍的毀滅光束迎麵轟來，陸昭明不退反進。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騰空，北鬥九星的投影將他籠罩。當破軍星輝注入劍尖時，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畫麵——二十年前的玄淵閣廢墟裡，敖燼的母親正將嬰兒交給天機閣修士。
"原來你我..."劍鋒刺入逆鱗的瞬間，陸昭明喉間泛起腥甜。敖燼眼中的熔岩忽然消退，覆海戟硬生生偏轉三寸擦著他肩膀劃過。
海底響起瓷器破碎般的脆響。魔龍殘魂化作黑霧咆哮著想要逃竄，卻被蘇醒的應龍圖騰吞噬。陸昭明背後的圖騰蔓延出金色脈絡，九曜玄骨傳出天地初開時的嗡鳴。
"接住！"蘇九娘突然甩出妖丹，碧色光華裹住敖燼墜落的身軀。慕青璿趁機擲出封印著七色彼岸花的玉瓶，三百裡海域瞬間冰封。
當陸昭明抓住敖燼衣襟時，發現他胸口嵌著半塊星隕玉佩——正是當年黑袍修士塞給自己的那枚缺失的部分。雙玉合璧的刹那，無妄海掀起萬丈狂潮，海底升起九根刻滿太古銘文的青銅柱。
"周天星鬥大陣。"慕青璿望著柱頂旋轉的星圖臉色煞白："這才是牧神者監控三界的真正法器..."
敖燼在此刻蘇醒，龍爪死死扣住陸昭明手腕："快走！逆鱗記憶裡有他們操縱輪回的..."話未說完，他渾身經脈突然鼓起，皮膚下似有萬千蟲豸遊走。
"滅口禁製！"燕長歌的驚呼傳來已晚了半步。敖燼在爆體前用最後力氣捏碎本命龍珠，精純的水靈之氣包裹眾人衝出海底。透過逐漸閉合的漩渦，陸昭明清晰看見青銅柱頂端浮現出與自己左眼一模一樣的銀瞳圖騰。
慕青璿的傳音鈴在此時炸裂，傳出晏清塵的急報："青璿，速歸！神農穀三千冰棺暴動，所有傀儡都...都變成了你的模樣！"
海麵殘陽如血，陸昭明握著完整的星隕玉佩，終於讀懂玉佩內側的太古篆文——"牧者飼眾生於圃，九曜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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