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崖的罡風卷著猩紅血雨,抽打在慕青璿蒼白的臉上。她指尖掐著太上忘情訣的起手式,天衍羅盤懸浮在身前,裂紋中滲出暗金色的光。崖底血池翻湧的怨靈尖嘯著撲來,卻在觸及她周身三尺時被無形道韻絞成血霧——無垢仙體正百倍反噬著怨靈消亡前的痛苦,冷汗浸透了她後背的青衫。
“第七重情劫……原來在此處等著我。”她望著羅盤上龜裂的“離”字卦象,喉間湧上腥甜。三百裡外,陸昭明與鏡琉璃爭奪時空錨點的靈力波動穿透虛空,九曜玄骨共鳴的灼痛突然刺穿識海。
血池中央突然塌陷出漩渦,一截玄黑石碑破浪而出。碑文用上古殄文鐫刻,百裡驚鴻獨臂揮劍斬開撲來的怨靈風暴,斷水劍尖挑亮一縷真火:“是玄淵閣初代閣主的鎮魔碑!”
慕青璿染血的指尖撫過碑文,瞳孔驟縮。
“牧神者飼修士為薪柴,取道果育仙苗。九曜玄骨非天賜,實為刈割之鐮……”
最後一行字被利器狠狠劃碎,殘存筆畫卻勾出半枚星紋——與陸昭明頸後胎記一模一樣。
“難怪天機閣要滅玄淵閣滿門。”她慘笑,羅盤“哢嚓”裂開新縫,“所謂巡天使,不過是牧神者修剪苗圃的刀。”
墮仙崖東側峭壁轟然炸裂!敖燼的覆海戟裹挾漆黑魔焰劈開山體,龍瞳已徹底化為豎瞳。魔龍殘魂在他脊骨上凸起猙獰龍形,頸間逆鱗滴落腐蝕岩壁的毒血:“把時空錨點交出來!歸墟裡的龍族遺骸必須重生——”
鏡琉璃的水晶麵具在亂流中碎裂,露出半張焦黑顱骨。她虛空鏡折射出萬道金光,將敖燼釘在刻滿遺言的崖壁上:“蠢貨!你吞噬的魔龍殘魂正是牧神者剝離的失敗品!”
陸昭明的左銀瞳驟然迸射星芒。
瑤光、開陽、天樞三星在他背後顯形,玄冰鑒凍住敖燼右腿的刹那,覆海戟卻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血池石碑!
“碑下有東西!”慕青璿嘶喊出聲。
戟尖掀飛的碎石間,露出一截瑩白指骨——那指骨竟與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產生共鳴,玉佩燙得灼穿了他的衣襟。
指骨握住的青銅牌刻著蜃樓鬼市圖騰。鏡琉璃突然發出尖利怪笑:“原來錨點核心被那狐狸當了!”虛空鏡映出蘇九娘的身影:三個月前,她在往生當鋪用一枚“會發光的骨頭”換走了修複妖丹的星髓。
陸昭明識海劇震。
太虛星圖中浮現蘇九娘瀕死的畫麵:她蜷縮在星隕深淵地底,九尾斷其八,妖丹裂縫裡嵌著半枚青銅鑰匙。
“九娘用命換的星髓……早被牧神者調包成催命符!”他左眼淌下銀血,玄冰鑒失控凍結整座血池。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卻在此刻鳴嘯著飛向崖壁某處——那裡有行新浮現的血字:
“百裡癡兒,若見‘逆星訣’三字,速毀墮仙崖!”
字跡竟與他百年前的手書毫無二致。
慕青璿的忘情道終於崩塌。
當陸昭明徒手挖開冰層搶奪指骨時,她看見三百道怨靈鑽入他破裂的虎口。無垢仙體將怨毒放大百倍刺進她心脈,前世記憶轟然炸開——
第一世:她親手將毒酒遞給玄淵閣少主陸昭明前世)。
第四世:她為天機閣主剖出他腹中紫丹。
第七世:她在通天塔頂用罪天尺貫穿他心口……
“這次換我贖罪。”她捏碎本命精血拍向天衍羅盤。
血光衝天而起時,墮仙崖十萬修士遺言同時浮空,化作鎖鏈捆向敖燼體內的魔龍殘魂!鏡琉璃趁機將虛空鏡按進陸昭明左眼:“看清楚了!你娘用指骨封印的到底是什麼!”
鏡中映出浩瀚星圖。
北鬥九星被銀色絲線纏繞成繭,繭內沉睡著與慕青璿眉心朱砂印如出一轍的少女。
敖燼在鎖鏈中發出非人龍嘯。魔龍殘魂撕裂他半邊身體逃出,卷起血池濃漿衝向天際。血雨在雲層中凝成遮天蔽日的“牧”字,每一筆都由掙紮的怨靈堆砌而成。
“錨點核心是牧神者心臟!”鏡琉璃的水晶身軀開始崩解,“你娘殷紅淚……是上一任鑰匙!”
陸昭明捏碎指骨。
星隕玉佩吸入骨粉迸發熾光,太虛星圖驟然收縮成光矛,貫穿敖燼心口釘入血字“牧”的中央。墮仙崖底傳來百裡驚鴻的厲喝:“碑下有路!”
當慕青璿隨他躍入碑底裂隙時,懷中的羅盤徹底化為齏粉。紛揚金粉中浮出她燃燒壽元推演的結局:
“歸墟門開時,九尾化橋,銀瞳者永墮無間。”
血雨突然靜止在空中。
一滴血珠懸在陸昭明顫動的睫毛上,映出裂隙深處機械文明的金屬冷光——那裡有座青銅門,門鎖孔洞正與蘇九娘妖丹裡的鑰匙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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