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翻湧的怨靈風暴中,陸昭明左眼銀瞳裂開細碎金紋。
他麵前那方殘碑上——“百裡驚鴻”四個字正滲出猩紅血珠,碑文下方竟刻著半闕熟悉的《醉劍謠》:
“寒江雪埋無名骨,斷水鋒冷葬酒壺”
——分明是昨夜百裡驚鴻醉臥客棧梁上,信口哼出的新詞!
“三百年前…怎麼可能…”陸昭明指尖觸到冰涼的碑文,前世記憶碎片如毒針刺入識海:
血月下的通天塔頂,玄淵閣主陸懷遠將九曜玄骨剜出,植入嬰兒脊梁;塔下陰影裡,獨臂劍客以劍為筆,在青石上刻下這半闕詩…
“當心!”慕青璿的嘶喊混著骨裂聲傳來。
三道牧神鎖鏈穿透她右肩,鏈條另一端沒入血池深處,天衍羅盤在鎖鏈絞殺中崩出蛛網裂痕。無垢仙體百倍放大的劇痛讓她蜷倒在地,銀發浸滿血汙泥漿,卻仍死死攥住一根牽機絲——絲線那頭纏在敖燼腳踝,正將魔化的龍太子拖離血池中心。
敖燼頸間逆鱗已轉為漆黑,覆海戟插在血池岩縫中,戟身纏繞的龍魂正被怨靈撕扯吞噬。
“滾開!”他揮爪掃開撲來的怨靈,龍瞳卻突然僵住——血水倒映的深淵裡,赫然浮出二十年前寒江客棧的景象:幼年陸昭明蹲在冰窖口,而屋簷陰影中站著頸戴銀鈴的殷紅淚!
血池驟然分裂成三道漩渦,每道漩渦皆映出截然不同的時空:
左漩渦:通天塔崩塌當日
陸懷遠剜骨時,鎖鏈穿透的竟是慕青璿眉心!年輕時的她跪在璿璣殿主座下,朱砂印滲出金光操控著鎖鏈軌跡——正是天機閣“移花接木”秘術的源頭。
中漩渦:無妄海斬龍祭
敖燼親手將覆海戟刺入老龍君心臟,龍血噴濺處浮現牧神者圖騰——那圖騰與敖燼此刻頸間逆鱗的魔紋一模一樣。
右漩渦:寒江客棧滅門夜
獨臂劍客的斷水劍貫穿陸昭明生母後背,劍穗上褪色的紅綢寫著“癸未年七月初七”——正是陸昭明生辰!
“幻境噬心,毀碑破局!”慕青璿咳血催動羅盤,裂紋中射出金光擊中殘碑。
碑石炸裂的刹那,三道牧神鎖鏈暴長十倍,鏈條上睜開密密麻麻的銀瞳,鎖死三人咽喉!
“小子…看好了…”百裡驚鴻的虛影在陸昭明識海浮現,斷水劍竟自行出鞘!
劍鋒掠過牧神鎖鏈時,陸昭明脊骨劇震——九曜玄骨中的開陽、搖光雙星同時點亮,寒冰血脈與魔龍瘋血在他經脈中對撞。
若用玄冰凍碎鎖鏈,慕青璿會被反噬成冰雕;
若引魔龍怨焰焚燒,敖燼將徹底淪為牧神傀儡;
而殘碑碎屑中浮出的青銅劍穗刻著百裡驚鴻生辰),正吸收血池怨氣凝成新鎖鏈!
“用…我的血…”敖燼突然抓住戟刃劃開掌心,龍血澆在覆海戟上,魔紋逆流衝入他瞳孔:“陸昭明!劈開這吃人的輪回!”
——他在燃燒最後神智換取刹那清醒!
陸昭明左眼銀瞳炸裂金芒,九曜玄骨透背而出,化作星光巨劍斬向三道鎖鏈交彙處。劍鋒觸及鎖鏈的瞬間,他看見百裡驚鴻的斷臂在幻境中接住嬰兒繈褓,繈褓裡半塊星隕玉佩貼著他心口…
驚天動地的碎裂聲中,牧神鎖鏈化作銀屑。
血池乾涸見底,露出掩埋在骸骨堆下的青銅棺槨——棺蓋上刻滿與通天塔遺址同源的蝌蚪文,而棺縫中卡著半枚天機閣巡天使令牌慕字缺了“艸”頭)!
“這是…我的命牌?”慕青璿撫過令牌的手劇烈顫抖。羅盤映出棺內景象:三千具冰棺懸浮在星河中,每具棺裡都躺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著刻有“牧神”二字的青銅釘。
“巡天使…本就是批量製造的傀儡容器…”她突然嘔出帶冰渣的黑血,“難怪我推演不出自己的前世…”
敖燼頸間逆鱗剝落,龍角斷裂處湧出銀白星漿與璿璣殿修士同源)。他踉蹌跪地,將覆海戟重重砸向青銅棺:“這棺槨在抽取龍脈靈氣!寒江…無妄海…所有靈脈都是牧神者的飼槽!”
陸昭明握緊青銅劍穗,指尖撫過“癸未年七月初七”的字痕。
九曜玄骨突然灼穿他掌心,在乾涸血池底部映出北鬥星圖——星圖中心竟是客棧地窖那壇百裡驚鴻封存的烈酒!
“酒壇…是陣眼?”陸昭明撕裂衣襟裹住慕青璿滲血的肩,銀瞳倒映出驚人真相:
墮仙崖底血池對應天璣星位;
無妄海龍宮對應天樞星位;
而寒江客棧地窖,竟是北鬥陣眼的瑤光位!
敖燼突然暴起,龍爪直掏陸昭明脊骨:“把玄骨給我!否則慕青璿活不過三刻——”
他瞳孔中魔紋瘋長,覆海戟尖距離慕青璿咽喉僅剩半寸!
“叮!”
斷水劍自動格住戟鋒,劍柄紅綢裹著那壇烈酒破空而來。酒液潑灑在三人身上時,往生碑廢墟升起一道虛影——
百裡驚鴻獨臂提壺,醉眼掃過震驚的三人:“牧神者抽仙籙養道種,可道種…早被老子泡酒了啊!”
虛影消散處,酒壇底浮出北鬥玉玨,七枚星竅中囚著蜷縮的嬰兒魂魄…
“原來我才是陣眼…”陸昭明攥碎玉玨。
嬰兒魂魄沒入他眉心刹那,九曜玄骨徹底灼穿皮肉,星光劍鋒劈開墮仙崖!
崩塌的亂石中,慕青璿用最後力氣拋出牽機絲纏住敖燼,三人墜向深淵。急速下墜時,陸昭明看見崖底最深處亮起萬盞青銅燈——燈芯燃燒的正是修士道果,而燈海中央…
百裡驚鴻的真身被釘在巨型往生碑上,胸腔插著七枚噬靈蠱釘,碑文竟是:“飼龍者,罪當永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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