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在青銅齒輪上凝出冰花，慕青璿踉蹌著扶住甬道牆壁。她掌心的天衍羅盤正瘋狂抽取靈力，裂紋裡滲出的血珠剛觸到鏽蝕金屬，立刻化作猩紅冰晶劈啪炸裂。
"左轉第七個岔口！"蘇九娘突然甩出三根牽機絲，銀線刺入頭頂某個齒輪凹槽："這鬼地方的重力場在模仿周天星鬥運轉——"
話音未落，整個甬道突然發出巨龍翻身般的轟鳴。陸昭明一把拽住險些被甩飛的慕青璿，左眼銀瞳暴起星辰紋路。他看見數以萬計的青銅齒輪正在甬道夾層中重組，那些千年未動的機括咬合處泛著詭異藍光，竟與懷中星隕玉佩產生共鳴。
"不是模仿..."陸昭明喉間泛起鐵鏽味，九曜玄骨在脊柱深處灼燒："這些齒輪就是星鬥本身！"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三百步外的甬道突然塌陷。無數齒輪如流星雨墜落，在虛空裡拚成北鬥九星的形狀。慕青璿突然悶哼著蜷縮在地，她眉心血色朱砂印亮得駭人——那些墜落的齒輪碎片竟化作三百年前玄淵閣弟子的虛影，個個心口插著刻有"牧神"二字的青銅釘。
"天機反噬具象化了！"蘇九娘九條狐尾轟然炸開，其中三條尾尖已經石化："小呆子快凍住她靈台！"
陸昭明並指按在慕青璿後頸，玄冰鑒寒氣卻如泥牛入海。懷中人身體燙得可怕，那些齒輪幻化的虛影正順著她周身穴位往裡鑽。他忽然想起墮仙崖底看到的碑文，牙關咬出血腥氣，左掌重重拍向自己天靈蓋。
"你瘋了？！"蘇九娘甩尾卷住他手腕，卻見九道星紋從陸昭明脊骨透體而出。銀瞳少年扯出個慘笑："師姐說過...九曜玄骨能吞因果..."
星辰之力轟然爆發的刹那，所有齒輪幻影發出尖嘯。陸昭明看到慕青璿識海裡浮現出恐怖畫麵：身著天機閣道袍的修士們將嬰兒放入青銅棺，棺蓋上赫然刻著與星隕玉佩同源的星圖。那些嬰兒後頸都生著與他相同的骨凸，而執刀剖骨的白發道人——竟長著慕青璿的臉！
"彆看！"慕青璿突然睜眼，染血的手指死死摳進他手臂皮肉。她眉心朱砂印崩開一道裂縫，天衍羅盤突然調轉方向指向陸昭明心臟："殺了我...趁我還能控製..."
甬道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似有龐然大物正在蘇醒。蘇九娘突然將妖丹吐到半空，原本破碎的赤色丹丸竟與星隕玉佩產生共鳴："兩個蠢貨！看頭頂！"
陸昭明抬頭瞬間，銀瞳幾乎被強光刺瞎。隻見坍塌的穹頂上方，無數青銅齒輪組成了巨型渾天儀，中央懸浮的機械核心正吞吐著星髓礦能量。更駭人的是核心表麵刻滿仙界符文，那些字跡與寒江底青銅燈上的《飼龍訣》如出一轍。
"抓住我的尾巴！"蘇九娘突然將兩條狐尾釘入地麵，剩餘七尾如傘骨撐開："這是失傳的"天工造化陣"，每三百次呼吸變換一次生門..."
轟鳴聲淹沒了她後麵的話。陸昭明攬住慕青璿的腰暴退七丈，原先站立處已被齒輪絞成齏粉。他右掌按在冰冷地麵上，玄冰鑒靈力順著地縫瘋狂蔓延，卻在觸碰到機械核心的瞬間，聽見自己脊骨裡傳出龍吟般的劍鳴。
"九曜...歸元..."慕青璿突然呢喃著抬手，染血的手指在虛空勾畫星圖。天衍羅盤應聲炸成碎片，其中最大的一片徑直嵌入陸昭明眉心。
劇痛讓銀瞳少年短暫失明。等視野恢複時，他看見滿地齒輪碎片懸浮成星河，每顆"星辰"裡都映著不同時空的畫麵：寒江底萬盞青銅燈同時亮起的刹那、璿璣殿修士往龍脈釘入伏龍釘的場景、甚至還有自己不曾見過的——繈褓中的嬰兒被剜出脊骨時，窗外掠過的九尾狐虛影。
"原來這就是輪回..."陸昭明突然笑出聲，左眼流下的血淚在空中凝成冰珠。他握住慕青璿勾畫星圖的手，帶著她一同點向某顆齒輪星辰："師姐你看，三百年前你們天機閣種下的因——"
機械核心突然爆發出太陽般的強光，蘇九娘慘叫著收回所有狐尾。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陸昭明隱約聽見燕長歌的聲音穿透時空："...不要觸碰第49次輪回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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