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陸昭明後背重重撞上鏽蝕的齒輪牆,喉嚨腥甜翻湧。眼前扭曲如麻花的金屬甬道裡,時空亂流像暴怒的蛟龍,瘋狂撕扯著一切。他左眼銀瞳劇烈震顫,映出三丈外蜷縮在青銅齒輪上的纖細身影——慕青璿的月白裙角被光陰沙漏割得破碎,宛如風中飄零的殘花,而天衍羅盤碎片正從她染血的指縫間簌簌落下,如同墜落的破碎星辰。
“昭明!還有三處錨點...”慕青璿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讓陸昭明腕骨處的九曜玄骨印記燙得驚人。少女眉心的朱砂印此刻滲出黑血,那是強行推演“光陰長河”支流帶來的可怕反噬。她急促喘息著,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虛弱:“西側甬道第七個齒輪藏著敖燼三百年前的龍鱗,南麵...”
“轟隆!”
整座甬道突然劇烈搖晃,仿佛天崩地裂。蘇九娘九條火紅的狐尾猛地炸開,狐火照亮頭頂裂縫。陸昭明瞳孔驟縮——密密麻麻的機械殘骸如同雨點般從穹頂墜落,每具骸骨胸腔都嵌著拳頭大的星髓礦,幽藍光芒映出金屬表麵“牧神七號”的詭異銘文。那些殘骸空洞的眼眶裡,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
“小心倒刺!”燕長歌的白綾被時空亂流掀飛,露出空洞的眼窩。他猛地翻轉掌心的光陰沙漏,刹那間,眾人腳下浮現出七條交錯的光陰支流,宛如巨大的蛛網將他們困住。陸昭明在混亂中瞥見某條支流裡,二十歲的慕青璿手持匕首,狠狠刺入玄淵閣主的後心。那畫麵太過真實,讓他的心猛地一抽。
“噗——”
慕青璿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三千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仿佛被霜雪覆蓋。陸昭明腕間的九曜玄骨突然劇烈發燙,左眼銀瞳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將兩具砸向慕青璿的機械殘骸瞬間湮滅。然而,那些星髓礦在玄骨深處炸開的刹那,一幅幅恐怖畫麵湧入他的腦海——仙界使者手持刻著“牧神”的玉牌,殘忍地將整個星隕族煉成礦奴。慘叫聲、哭喊聲在他腦海中回蕩,讓他幾乎窒息。
“接著因果鏈!”燕長歌拋出三枚青銅錢,錢幣在空中化作纏繞紅線的光索。陸昭明下意識抓住光索,下一秒,七百年前玄淵閣覆滅的慘烈場景如洪水般湧入他的意識。火海中,鏡琉璃的水晶麵具碎裂,露出的半張臉竟與慕青璿有七分相似。那個瞬間,無數疑問在他心中炸開。
“不好!地脈在倒流!”蘇九娘突然驚呼,九條狐尾猛地卷住即將墜入裂隙的燕長歌。然而,她自己卻被機械殘骸劃破腰腹,帶著星髓輻射的傷口迅速潰爛,妖丹裂縫裡滲出帶著齒輪碎片的黑血。狐火也在這一刻變成詭異的幽綠色,照亮她蒼白如紙的臉。
“就是現在!”慕青璿突然將天衍羅盤殘片狠狠拍進胸口,無垢仙體迸發的白光竟在時空亂流裡撕開一道缺口。陸昭明鼻尖突然嗅到一股彼岸花香,那是三日前在神農穀禁地沾染的七色毒。晏清塵說過,此毒能讓人看見最恐懼的回憶。此刻,這股花香卻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缺口裡湧出的不是敵人,而是三百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跳動著陸昭明的記憶碎片,那些畫麵如同利刃般刺痛他的心——五歲時客棧老板娘替他擋下冷箭,十五歲生辰夜百裡驚鴻用斷臂換他一命...這些本該被牧神者抹除的珍貴記憶,此刻卻化作武器刺向追兵。
“小心因果倒刺!”燕長歌的白綾突然纏住陸昭明脖頸,強行將他的頭扭開。就在這時,他剛才凝視的那盞青銅燈轟然炸開,飛濺的燈油化作慕青璿的聲音:“若我注定要殺你...”那是他們在墮仙崖底吵架時,慕青璿未曾說儘的後半句。這句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陸昭明心上。
“哢嚓——”
機械運轉聲戛然而止,整個星隕深淵陷入絕對黑暗。陸昭明九曜玄骨上的第七顆星辰亮起,光芒驅散黑暗,卻照見了最令人心碎的一幕——慕青璿被七條光陰支流貫穿身體,每條支流都連著她殺過的人。最粗的那條血紅支流儘頭,二十歲的她手持滴血匕首,腳下躺著玄淵閣三百具屍體。那些屍體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控訴,讓陸昭明呼吸一滯。
“抓住錨點!”燕長歌咳出帶著齒輪碎片的血,拚儘全力將光陰沙漏砸向慕青璿。陸昭明在沙漏翻轉的瞬間撲了過去,九曜玄骨擦過慕青璿白發的刹那,左眼突然閃過一道畫麵——那三百具“屍體”的咽喉處,全插著天機閣的傀儡絲!真相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卻讓他更加迷茫。
爆炸的氣浪將眾人掀飛,陸昭明死死攥住兩樣東西:慕青璿半截帶著體溫的斷袖,還有從她心口剜出的青銅倒刺。那倒刺上刻著細小的仙界符文,正是當日寒江底萬盞青銅燈上的“飼”字。這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他的手指微微發顫。
當燕長歌用最後的光陰沙粒封住時空裂隙,眾人跌落在星隕深淵最底層的機械王座前。王座背後壁畫上,戴著水晶麵具的鏡琉璃正在給十萬星隕族孩童植入星髓礦,而她腳下跪著的獻祭者,分明長著慕青璿的臉。那個畫麵充滿了壓迫感和絕望,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陰謀和危機。陸昭明握緊拳頭,心中湧起一股堅定的信念——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為慕青璿,為所有被陷害的人討回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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