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寒風卷著星骸碎屑撞在晶簇屏障上，炸開冰藍色的光暈。陸昭明左瞳流淌的銀芒驟然暴漲，死死盯著慕青璿胸口那蛛網般蔓延的冰裂紋路——每道裂痕裡都蜷縮著一個哭泣的嬰孩幻影，正瘋狂啃噬著她的心脈！
“第七世輪回的胎毒反噬！”燕長歌覆眼的白綾突然滲出血珠，掌中的溯時輪沙漏已倒轉三次，“她把自己困在‘無痛之夢’裡了！再破不開這夢境，三百怨嬰會把她的心脈啃成篩子！”
話音未落，一道寒芒猛地橫在兩人之間！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挑開陸昭明染血的衣襟，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正在蠕動，傷口裡赫然嵌著半枚生鏽的鈴鐺——那是慕青璿第六世作為妖族聖女時，親手係在他腳踝上的鎖魂鈴！
“你每撕碎一重夢境，她的傀儡替身就在你身上留道疤！”獨臂劍修把酒葫蘆狠狠砸在冰麵，酒液四濺成冰珠，“等九道傀痕刻滿心口，你小子就會變成天機閣操控她的新傀儡！到時候就算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們倆！”
廢墟中央的光陰漩渦裡，慕青璿懸浮在半空。眉心朱砂印蔓延出金線，編織成覆蓋半張臉的傀儡麵甲，看起來既詭異又讓人心疼。她足尖下方躺著五具冰棺，棺蓋內壁刻滿猙獰抓痕——那是前五世輪回中，陸昭明沒能救出的“她”！
“青璿！”陸昭明目眥欲裂，揮掌劈向第六具冰棺！
預想中的寒氣沒有炸開，反而是鋪天蓋地的桃花瓣湧了出來！花瓣沾在身上就像活物，瞬間紮根皮肉，瘋長出帶著倒刺的桃枝！
劇痛中，一道倩影從桃林深處跑來。十六歲的慕青璿穿著杏黃裙裾，裙擺掃過落英，發間還簪著他當年親手削的木釵。那是他們初遇的模樣！
“昭明哥哥快看！”幻影少女笑盈盈舉起懷裡鏽跡斑斑的鐵劍，“你埋在桃樹下的劍發芽了！”
“噗——”
真實的記憶如毒刺紮進顱腦，陸昭明猛地噴出一口血。三百年前玄淵閣覆滅夜的畫麵湧上來——他正是用這把劍，親手貫穿了慕青璿前世身的丹田！
而此刻，幻境中的鏽劍正貪婪吸食他的靈力，劍柄綻開的桃花裡，竟結出一顆跳動的猩紅心臟！
“那是青璿被替換的命魂核心！”陸昭明睚眥欲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斬碎它！”燕長歌的溯時輪驟然停滯，沙漏裡的金沙凝在半空，“這是天機閣用移花接木秘術煉製的‘替命樞’！不毀掉它，青璿永遠逃不出傀儡咒！”
陸昭明指尖凝出玄冰刃，可就在快要碰到桃花的刹那，手臂突然劇烈顫抖。幻境中的慕青璿突然抱住鏽劍，哼起了他教過的故鄉小調。
詭異的是，冰刃竟隨著曲調化作溫水，還帶著腐蝕性！陸昭明的右手瞬間被蝕得白骨森森，露出的指骨上甚至能看到跳動的青筋！
“沒用的。”百裡驚鴻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八道傀痕，“當年我師妹被困第五世輪回時，我也聽過這支曲子……”他猛地將酒潑在鏽劍上，幽藍火焰騰地燃起，“曲終時刻，傀痕蝕心！到時候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
火焰灼燒中，慕青璿的幻影發出淒厲哀鳴。陸昭明左瞳突然爆開銀芒，九曜玄骨在脊梁上灼出北鬥星圖，整個人氣勢暴漲！
“那就連我的命魂一起燒！”他竟徒手抓向燃燒的劍刃，皮肉接觸火焰的瞬間發出“滋滋”聲，焦糊味彌漫開來。
“哢嚓——”
血肉焦糊的氣味中，鏽劍突然傳出玉碎般的清音。劍身剝落的鐵鏽下，露出冰裂紋的青玉質地——這竟然是玄淵閣主代代相傳的鎮魂玨！
真實記憶如決堤洪流衝垮幻境：
三百年前寒江畔，慕青璿的前世身為了保護藏有九曜玄骨的嬰孩也就是他陸昭明），不惜用鎮魂玨替換自己的命魂，甘願成為天機閣操控的傀儡！而這鐵鏽，正是玄骨之力對移花接木術的反噬！
“原來你每一世都在等我……”陸昭明的聲音哽咽，染血的手輕輕撫上幻影麵頰。
可懷中的慕青璿突然睜眼，瞳孔裡是毫無感情的機械冷光：“錯誤代碼749，清除乾擾源——”
她指尖迸出的傀儡絲快如閃電，直插陸昭明心窩！
“吼——！”
千鈞一發之際，深淵響起震耳欲聾的龍嘯！
敖燼的覆海戟撕裂空間，戟刃上還挑著半具璿璣殿修士的殘屍。龍太子頸間逆鱗倒豎，甩出的血珠精準擊中傀儡絲，“滋滋”作響中，那足以洞穿仙甲的傀儡絲竟冒起黑煙！
“醒醒！你懷裡是往生殿的冰屍傀儡！”敖燼怒喝如雷，“真正的青璿在上麵！”
陸昭明猛地抬頭，懷中“慕青璿”的臉皮簌簌脫落，露出冰棺裡保存的慘白麵孔。而真正的慕青璿，竟被三千傀儡絲吊在光陰長河頂端，手腕經脈連接著所有冰棺中的替身！
“光陰囚籠的陣眼是輪回本身！”敖燼的龍爪按在陸昭明脊椎玄骨處，灼熱的龍力湧入體內，“用你的瘋血灼燒北鬥第九星——唯有燒斷輪回鏈條才能破局！不然她會被替身吸成乾屍！”
九曜玄骨驟然發燙，陸昭明背後浮現金色應龍圖騰。他想也沒想，伸手撕下心口三道傀痕粘合的皮肉，帶著淋漓鮮血拍向空中——
“轟隆！”
燃燒的血肉化作鎖鏈，死死纏住奔騰的光陰長河。鎖鏈崩碎的刹那，所有冰棺中的慕青璿替身同時睜眼，齊聲念誦起太初玉冊的禁訣！
風雪驟寂的深淵裡，燕長歌的白綾“轟然”炸裂！
他淌血的瞳孔倒映著驚悚畫麵：陸昭明扯斷的傀儡絲另一端，竟連接著自己腕間跳動的月牙金紋！而光陰長河儘頭緩緩浮現的鏡琉璃，正將虛空鏡對準呆滯的慕青璿，鏡麵映出的——卻是璿璣殿主那張陰鷙的臉！
“輪回鏈條……”燕長歌的指尖狠狠插進自己眼眶，鮮血模糊了視線，“……從來不在她身上！”
染血的溯時輪碎片被他狠狠按進陸昭明脊骨的第九星凹槽，一聲響徹寰宇的龍吟，從陸昭明口中爆發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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