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長河的銀色水流在眾人足下凝成冰晶，陸昭明左瞳銀光暴漲，九曜玄骨在脊骨深處發出灼燒般的嗡鳴。慕青璿袖中的天衍羅盤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痕蔓延至她蒼白的手腕——強行推演“七世輪回”的因果鏈，無垢仙體正百倍反噬著噬心蠱的劇痛。
“鎖鏈……在吞噬記憶！”殷紅淚突然踉蹌跪地，足間銀鈴炸成齏粉。她發間的白骨簪滲出暗紅血紋，噬心蠱與輪回之力共鳴，二十年前玄淵閣滅門夜的畫麵在她腦中瘋狂閃回：血雨中墜落的繈褓、母親刺向父親咽喉的匕首、還有陸昭明脊骨深處那截泛著星光的詭物……
燕長歌覆眼的白綾被血浸透，溯時輪在他掌心瘋狂旋轉：“因果鏈已具象化！青璿姑娘，用羅盤定位‘牧神印記’！”
慕青璿的指尖深深掐進羅盤裂縫。三百具冰棺中替身傀儡的慘狀在她眼前重疊，師尊冰冷的命令在耳畔回響：“巡天使隻需無情道。”可當她望向陸昭明被銀焰包裹的身影時，眉心的朱砂印突然灼燙如烙鐵——墮仙崖底那首百年舊詩的字跡，正從記憶深處浮出：
“寒江骨燼三千劫，敢向蒼天借一刀”
第一世幻境轟然展開。
眾人站在寒江城頭的烽火中，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正貫穿慕青璿胸口——那是三百年前玄淵閣覆滅之夜。陸昭明看見“自己”跪在城樓下，脊骨被七根伏龍釘貫穿，天機閣修士的獰笑聲響徹雲霄：“九曜玄骨？不過是牧神者養的看門犬！”
“假的！”陸昭明怒吼，左瞳銀焰化作冰龍撲向幻象。寒毒與瘋血在經脈裡對撞，懷中的星隕玉佩驟然迸裂，飛濺的碎片割開他掌心。鮮血滴落冰麵的刹那，光陰長河倒映出真實：
城頭持劍的“百裡驚鴻”臉上，蠕動著慕青璿的傀儡絲！
第二世是萬妖穀的焚天大火。
蘇九娘的九尾在烈焰中焦黑蜷曲，敖燼的覆海戟捅穿她丹田。陸昭明衝向火海時，腳踝突然被青銅鎖鏈纏住——那是往生當鋪的契約烙印！三日前他在蜃樓鬼市典當的記憶此刻翻滾湧現：黑袍人將虛空鏡碎片按進他眼眶，鏡麵映出的竟是慕青璿結印操控傀儡絲的手勢……
“慕青璿！”陸昭明反手抓住鎖鏈狠狠一扯。皮開肉綻的劇痛中，殷紅淚突然嘶喊：“你脖頸！”
他低頭看見皮膚下凸起遊動的龍紋——無妄海吸收的魔龍怨氣，正在吞噬九曜玄骨！
“第五世是鑰匙。”燕長歌的白綾徹底化作血布。他徒手挖出溯時輪的核心齒輪，齒輪邊緣刻著細如蚊蠅的“牧神叁柒”編碼。“這一世輪回被璿璣殿抹去了，但因果鏈必留殘痕……”
慕青璿的羅盤指針突然釘死在“哀”字卦位。她想起神農穀禁地裡晏清塵的警告：“天機反噬的儘頭，是飼道者的餌料。”當陸昭明脖頸龍紋咬向喉骨時，她本能地並指如刀刺向自己眉心！
朱砂印破碎的鮮血噴濺在羅盤上。
三千根傀儡絲從她袖中爆射而出，卻不是纏向陸昭明，而是刺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劇痛讓她看清了第五世真相：
冰棺中的替身傀儡睜著眼，咽喉插著半截星隕玉佩——那玉佩是陸昭明母親剖開自己脊骨挖出的玄骨所化！
“斷鏈！”慕青璿染血的手指摳進光陰河床。傀儡絲拽出深埋河底的青銅鎖環，環上刻著與陸昭明玄骨同源的星圖。
燕長歌的溯時輪在此刻碾碎最後一塊齒輪。時光凍結的嗡鳴中，眾人聽見金屬崩裂的脆響——
鎖環碎成九塊墜入長河，每塊碎片都映出一段輪回：
1.第一塊：敖燼在斬龍祭典吞噬魔龍逆鱗，龍瞳倒映著天機閣主結印的手勢
2.第三塊：百裡驚鴻的斷臂在墮仙崖底凝成劍碑，碑文是《太初玉冊》殘篇
3.第九塊：鏡琉璃的水晶麵具炸裂，露出與慕青璿一模一樣的臉……
“原來我們都是餌。”殷紅淚忽然慘笑。她拔出白骨簪捅穿掌心，以血為引畫出玄淵閣禁術符咒。噬心蠱在血脈共鳴中蘇醒，陸昭明脊骨的九曜玄骨驟然劇震——兩塊玄骨碎片竟隔著輪回幻境相互牽引！
虛空在此時撕裂。
一隻覆蓋機械甲胄的巨手探入光陰長河，指尖捏著刻有“牧神”二字的伏龍釘。甲胄縫隙間流淌著星髓礦的藍光，手背齒輪嵌著七色彼岸花瓣——正是星隕深淵地心壁畫裡的滅法者！
“機械文明……就是牧神者？”陸昭明左瞳銀焰徹底化作黑洞。九曜玄骨穿透皮肉灼燒成赤金色，魔龍怨氣在骨隙間凝成應龍圖騰。當伏龍釘刺向他額心時，往生當鋪的契約鎖鏈突然從河底暴起！
鏡琉璃的分身踏著鎖鏈走來，虛空鏡映出驚悚真相：
巨手甲胄的齒輪內側，刻著晏清塵輪椅扶手上的神農穀徽記！
“師尊的九轉還魂爐……在煉化輪回！”慕青璿咳著血大笑。她扯斷所有傀儡絲，任由天機反噬將皮膚撕開蛛網般的血痕。染血的羅盤被她按進陸昭明脊背玄骨裂隙：“拿去吧！最後一塊牧神印——”
玄骨吞噬羅盤的刹那，萬盞青銅燈影從河底升起。
陸昭明在燈影中看見寒江冰裂的夜晚：三百裡冰封江麵下，每一盞燈都困著一個被抽乾道果的修士魂魄。最中央那盞燈裡蜷縮的嬰兒，後頸嵌著與他同源的玄骨碎片。
他忽然讀懂燈陣的含義：
仙界飼道，凡人飼龍，而玄淵閣一脈，生來就是飼燈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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