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血獄城飄著鐵鏽味的雨,殷紅淚足尖點在血色琉璃瓦上,銀鈴聲響淹沒在千萬冤魂的哀嚎裡。她望著城中央那口沸騰的血池——三百丈寬的池麵翻湧著人臉狀氣泡,每一張都是被《血神經》吞噬的至親模樣。
"少城主當真要拿全城修士煉血丹?"黑袍老者攥緊噬心蠱母蟲,蟲腹上浮現陸昭明與殷紅淚血脈共鳴的紋路。
殷紅淚拔出白骨簪劃過掌心,血珠墜入池中激起百尺血浪:"父親既用我娘親的命換《血神經》大成,本聖女便送他百萬血食做賀禮。"發間垂落的銀鈴突然繃直成鎖鏈,將老者拽入池底。血水吞沒慘叫的刹那,城樓傳來熟悉的劍鳴。
陸昭明踩著冰階躍上城頭,左眼銀瞳卻被漫天血霧灼得刺痛。懷中的星隕玉佩瘋狂震顫,指引他看向血池底部——七十二根刻滿"牧神"符文的青銅柱,正隨著血水翻湧緩緩升起。
"陸公子來得巧。"殷紅淚足下銀鈴化作刀輪,割裂撲來的血傀,"這些柱子每根需填十萬生魂,眼下還差...你這一味主藥。"
話音未落,池底突然伸出百條血藤。陸昭明揮掌凝出冰牆,藤蔓卻穿透玄冰直取心臟。危急時刻,他背後浮現北鬥九星的虛影,天樞星位迸發的星光竟將血藤灼成灰燼。
"九曜玄骨果然克我血獄秘法。"殷紅淚抹去嘴角血漬,瞳孔泛起妖異的紅光,"可惜你舍不得殺慕青璿的替身傀儡——"
城西突然傳來驚天爆炸。陸昭明神識掃過,隻見三萬丈外,慕青璿的天衍羅盤正與三千具和自己容貌相同的冰棺傀儡廝殺。最前排的傀儡忽然自爆,氣浪掀飛她遮麵的白紗,露出下頜處細密的傀儡接縫。
鏡琉璃的分身坐在蜃樓鬼市的當鋪櫃台後,水晶手指撥弄著算珠。櫃台前懸浮的虛空鏡裡,映出血獄城的慘象。她忽然輕笑出聲:"典當三日記憶換的星髓礦,該派上用場了..."
血獄城地底傳來機械齒輪的轟鳴。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脫手飛出,化作流光沒入青銅柱群。柱體表麵的"牧神"符文開始扭曲,七十二道青銅光柱衝天而起,竟在雲層拚湊出半張星圖。
"機械文明的星軌儀!"殷紅淚臉色驟變,足尖銀鈴刀輪轉向切割青銅柱。陸昭明趁機躍入血池,九曜玄骨透體而出,在血水中硬生生凍出一條冰道。
池底景象令他窒息——十萬修士被血藤刺穿丹田吊在半空,他們的本命精血沿著青銅柱紋路彙向中央祭壇。祭壇上懸浮的猩紅丹丸,正散發出與慕青璿同源的靈氣波動。
"原來天機閣的替身傀儡,用的是血獄城的《血神經》..."陸昭明左眼銀瞳暴漲,玄冰順著祭壇攀援而上。冰層凍結血丹的刹那,他聽到殷紅淚撕心裂肺的尖叫。
燕長歌的白綾被血雨浸透,手中光陰沙漏倒轉。血獄城的時間突然停滯,唯獨陸昭明看到沙漏漏出的銀沙凝成刀刃。刀刃斬向殷紅淚脖頸時,她頸間逆鱗迸發黑光——竟是敖燼的魔龍殘魂!
"龍魂寄體?"燕長歌咳出帶金粉的血,沙漏出現裂痕。停滯的時間恢複流動,魔龍虛影已裹挾殷紅淚衝入雲霄。陸昭明禦冰追擊,卻被青銅柱群射出的血箭逼退。
此時慕青璿那邊傳來劍鳴。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最後具冰棺傀儡,劍尖挑著塊刻有"牧九"編號的玉牌:"天機閣用巡天使做爐鼎,每甲子更替替身..."
話音未落,血獄城地脈突然塌陷。陸昭明腳下的冰道崩裂,七十二根青銅柱帶著十萬血祭者沉入地心。衝天血光中浮現登天梯虛影,階梯上卻布滿噬靈蠱組成的鎖鏈。
"這才是真正的牧神大陣!"鏡琉璃的聲音從虛空鏡傳出,"用玄淵閣血脈破陣,或者看著三界淪為養料——"
陸昭明握緊星隕玉佩,九曜玄骨燃起銀焰。他衝向登天梯的瞬間,懷中被冰封的血丹突然融化,慕青璿的慘叫聲響徹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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