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渣混著鐵鏽味在齒間碾磨,陸昭明吐出一口帶冰碴的血沫,左眼銀瞳燙得像烙鐵。慕青璿攥著他胳膊的手在抖,天衍羅盤碎片紮進她掌心,血順著腕骨滴在星隕深淵的金屬地板上,瞬間凍成赤珠。
“敖燼的龍吟停了。”蘇九娘突然豎起狐耳,九尾炸成雪團,“墮仙崖方向...有雷暴!”
話音未落,整條甬道劇烈震顫。鏽死的齒輪陣列瘋轉起來,陸昭明懷裡的星隕玉佩迸出刺目銀光,前方百米高的青銅巨門“嗡”地洞開——門後根本不是星髓礦脈,而是一片旋轉的星空!拳頭大的星子拖著藍焰撞在金屬壁上,炸出焦黑的坑洞。
“周天星鬥大陣的殘片...”慕青璿按住太陽穴悶哼,無垢仙體讓她渾身肌肉都在抽搐。三日前強推演星髓方位的天機反噬未消,此刻又被星陣輻射的靈力撕扯,冷汗浸透的後背結出薄冰。
陸昭明一把將她拽到身後。左眼銀瞳灼穿空氣,視線所及處,亂竄的星子突然凝滯。可這停滯隻維持了半息,更多星辰從虛空裂隙湧出,有一顆直撞蘇九娘心口!
“閃開!”
斷水劍的寒芒劈開星軌,百裡驚鴻獨臂擎劍擋在狐女身前。劍鋒與星子相撞的刹那,他虎口迸裂,整個人倒飛著砸進齒輪陣,鏽紅的銅齒瞬間絞住他右腿。
“師父!”陸昭明瞳孔驟縮。銀瞳力量失控爆發,三百米內的齒輪全被冰封。他撲過去想斬斷銅齒,百裡驚鴻卻啐著血沫嘶吼:“看頭頂!”
漩渦星圖正中央,浮著一枚眼珠大小的幽藍結晶。它每一次脈動,星子撞擊就狂暴一分,金屬牆壁浮現密密麻麻的太古篆文——赫然是《太初玉冊》殘篇!
“星核...”慕青璿突然抓住陸昭明的手,“用逆星訣!隻有逆轉星辰引力才能...”
“會炸穿地脈!”燕長歌的白綾無風自動。光陰沙漏在他掌心倒轉,沙粒卻凝滯不落,“此地時間流速異常,施術者必遭時空反噬...”
話音未落,陸昭明左眼銀瞳已化作純黑。
劇痛從脊骨炸開,九曜玄骨在皮下凸起猙獰的形狀。陸昭明感到自己在坍縮——不是肉體,是魂魄正被扯進某個黑洞。懷中的星隕玉佩熔成銀漿,順著手臂爬上脖頸,最後灌進那隻黑洞般的左眼。
“瘋了!你金丹修為根本扛不住...”慕青璿的尖叫被吞沒在風暴裡。
陸昭明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看見三百年前滄瀾江決堤,玄淵閣在洪水中崩塌;看見二十年前滅門夜,母親將他塞進地宮時頸間晃動的殘玉;最後看見寒江冰麵上,百裡驚鴻把斷水劍拍進他掌心:“劍不是這麼握的,小子。”
——那就吞了這天道!
黑洞之眼猛然擴張。
最先被撕碎的是星核周圍的篆文。鎏金字跡崩解成金粉,被貪婪地吸入漩渦。接著是亂竄的星子,它們哀鳴著偏離軌道,像撲火的飛蛾投向黑暗核心。整片星圖開始扭曲,金屬甬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七竅...玲瓏心...”燕長歌突然跪倒在地。他心口浮現蛛網般的石紋,卻將沙漏狠狠按進眼眶:“給你三十息!”
沙漏炸裂。
磅礴的時間之力裹住陸昭明,將他左眼黑洞固化。那隻眼睛此刻成了真正的宇宙深淵,連光都無法逃逸。星核被引力捕獲,一寸寸移向眼眶...
就在星核觸及睫毛的刹那,陸昭明突然聽見笑聲。
不是耳膜接收的聲響,是直接碾在魂魄上的惡意。
黑洞視野裡浮出恢弘畫卷:萬丈玉階綿延到星空儘頭,階上跪滿眉心刻“牧”字的修士。他們的靈力化作金線彙入雲霄,供養著雲端一隻巨瞳——那瞳孔的紋路,竟與陸昭明脊骨的九曜玄骨一模一樣!
“飼道...原來是這樣飼...”陸昭明神魂俱震。
他看清了巨瞳深處的囚籠。所謂飛升的大乘修士,不過是被抽乾道果的乾屍,掛在籠中如風乾的臘肉。而籠外刻著兩列血字:
仙路通天梯
萬骨牧神碑
“昭明!”慕青璿的哭喊刺破幻象。
陸昭明猛地回神,發現左眼黑洞正在吞噬自己的血肉。半邊臉頰已露出白骨,更要命的是星核裂開了——幽藍結晶裡蜷著條閉目的幼龍!
“敖燼的龍魂碎片?”蘇九娘失聲驚呼。
來不及了。
裂開的星核爆出終極引力,百裡驚鴻的斷水劍脫手飛出,燕長歌半邊身體瞬間石化。陸昭明眼睜睜看著慕青璿被扯向黑洞,她咽喉浮現出與畫卷修士如出一轍的“牧”字烙印...
九曜玄骨在這一刻灼穿皮肉。
陸昭明背後綻出九星光輪,脊骨凸起如利劍出鞘。他放棄壓製黑洞,反而將全部玄骨之力灌進右臂,整條手臂“哢嚓”化作冰晶。
“給我...斷!”
冰晶右拳砸向自己左眼。
不是攻擊,是抵住黑洞邊緣強行扭轉方向!洶湧的吸力被玄骨牽引,化作螺旋冰錐轟向星核——
哢!
冰錐貫穿幼龍的刹那,星核幽光熄滅了。
黑洞消失,陸昭明踉蹌跪地。左眼變回銀瞳,睫上卻凝著血冰。掌心靜靜躺著兩樣東西:星核殘片裡剝離的龍魂珠,以及半枚刻著“牧”字的青銅鑰匙。
寂靜中,慕青璿顫抖的手撫上他白骨裸露的臉頰。九尾狐的治愈術裹住傷口時,她喉間“牧”字烙印淡去,隻剩一句哽咽:
“那把鑰匙...是開啟往生殿三千冰棺的樞機。”
黑暗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星核湮滅的位置,一扇刻滿冰棺浮雕的青銅巨門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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