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深淵的地核熔岩像一鍋煮沸的鐵水,把蘇九娘的九條狐尾映得猩紅。她指尖纏繞的牽機絲正死死拽著半截機械臂——那玩意兒是從三百丈高的齒輪堆裡刨出來的,表麵蝕刻的星紋與陸昭明懷裡的玉佩如出一轍。
"當心!"燕長歌的白綾被熱浪掀飛,掌中溯時輪急速旋轉:"戌時三刻方位,重力場要坍縮了!"
話音未落,懸在眾人頭頂的青銅巨鐘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陸昭明左眼的黑洞漩渦驟然擴張,三十倍重力壓得他單膝跪地,懷裡的星隕玉佩卻詭異地浮空而起。玉佩表麵剝落的鏽跡下,露出精密如蜂巢的晶格結構。
"這不是法器......"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突然炸成碎片,她捂著滲血的耳垂踉蹌後退:"是活物!"
仿佛印證她的驚呼,玉佩突然分裂成億萬光點。那些光粒在空中重組出人形輪廓,當啷作響的青銅巨鐘竟自發奏起《破陣樂》。陸昭明感覺脊椎裡的九曜玄骨在發燙,每節骨頭都在與鐘聲共振。
"歡迎來到第49號觀測站。"光粒組成的人影發出機械摩擦聲,它的瞳孔是兩團旋轉的星雲:"檢測到牧神印記,啟動最終消殺協議。"
敖燼的覆海戟率先劈中光幕,戟刃卻如同砍進虛空。魔龍逆鱗在他頸側爆出紫芒,整個深淵的重力突然倒轉。眾人像被無形大手攥住腳踝,狠狠砸向沸騰的熔岩海。
"酒債該還了!"百裡驚鴻的獨臂揮出殘影,斷水劍劃過的軌跡凝成冰橋。老頭踩著劍意躍至半空,酒葫蘆裡噴出的卻不是酒,而是閃著金光的本命劍元。
劍芒與光幕相撞的刹那,陸昭明左眼的黑洞終於失控。他看見三百年前的天劍閣劍塚——那些插在墳頭的斷劍正與自己共鳴。當第一縷星光穿透深淵,他忽然讀懂機械人影眼裡的星雲圖案。
"這是周天星鬥大陣的陣眼!"陸昭明嘶吼著扯開衣襟,任由九曜玄骨刺破皮肉。七顆星辰沿著脊椎亮起,熔岩海上空真的浮現出北鬥虛影:"慕青璿!用移花接木騙過檢測!"
白衣女子聞言渾身劇震。她袖中抖落的不是傀儡絲,而是三千根浸過心頭血的替命紅線。當紅線纏住機械人影的瞬間,神農穀禁地裡的某具冰棺突然炸裂——裡麵躺著個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屍體。
重力場在紅線繃斷的刹那恢複正常。殷紅淚的噬心蠱趁機鑽入光幕縫隙,卻在觸碰核心晶格時突然僵住。她足間的銀鈴瘋狂震顫:"這玩意......在吸食我的瘋血!"
"讓開!"晏清塵的金針暴雨般釘入地麵。輪椅在熔岩表麵劃出焦痕,九轉還魂爐裡飛出七色彼岸花的花粉。當花粉觸及機械核心,光粒組成的人影突然抽搐著吐出上古雅言:"錯誤......指令衝突......啟動備用方案......"
整個深淵開始劇烈搖晃。蘇九娘的狐尾卷住下墜的陸昭明時,瞥見熔岩深處升起青銅方碑。碑文不是篆書也不是甲骨文,而是由0與1組成的怪異符號。
"這是河圖洛書的真容。"鏡琉璃的水晶麵頰映著幽光,虛空鏡照出碑文背後的星空圖:"牧神者用二進製重寫天道,我們修煉的功法......"她突然咳出晶狀體碎片:"都是他們設定的程序!"
陸昭明感覺左眼的黑洞在吞噬理智。當他徒手插進機械人影的胸膛,指尖觸到的不是晶核,而是半塊溫熱的太初玉冊。玉冊殘頁沒入掌心的瞬間,三百具冰棺的影像洪水般灌入腦海——每具棺槨都躺著慕青璿,每個慕青璿都在施展不同的天機秘術。
"原來你才是......"他轉頭看向真正的慕青璿,發現對方眉心朱砂印正在龜裂。無垢仙體免疫的劇毒,此刻正以百倍痛覺反噬她的神經。
機械人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當它胸口的晶核開始過載,燕長歌的七竅同時湧出鮮血。白衣少年將溯時輪按進自己胸膛,沙漏裡的光陰砂倒流回三個時辰前。
"帶他們去歸墟!"燕長歌石化的心臟發出最後指令:"這些機械造物懼怕......"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已變成灰白石雕。
熔岩海在溯時輪作用下凍結成黑曜石平台。當陸昭明背起石化的燕長歌,看見平台表麵浮現出細密電路板紋路。敖燼的魔龍逆鱗突然離體飛出,在電路板上烙出龍形凹槽。
"用我的血!"龍太子將手腕按在逆鱗凹槽上。當紫金龍血灌滿紋路,整個星隕深淵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青銅巨鐘化作飛船模樣,艙門處亮起幽藍的"49"編號。
眾人衝進艙門的瞬間,機械人影啟動了自毀程序。陸昭明最後瞥見的光景,是無數青銅棺槨從熔岩深處升起——每具棺槨都連著臍帶般的金屬導管,導管儘頭漂浮著嬰兒狀的光團。
"那些是道果。"慕青璿的指甲掐進掌心,天機閣的巡天袍無風自動:"大乘期修士渡劫後......"
她沒能說完,因為飛船突然撞進時空亂流。當舷窗外掠過三生石的虛影,陸昭明脊椎裡的九曜玄骨突然刺出體表。七顆星辰在疼痛中融合成應龍圖騰,而圖騰中央嵌著的,正是他從機械核心奪來的半塊玉冊。
"抓緊!"鏡琉璃的虛空鏡裂成兩半,她用半張水晶臉抵住控製台:"我們要墜落在......"
轟鳴聲淹沒了後半句話。當飛船砸進歸墟戰場的血色沙漠時,陸昭明在漫天黃沙裡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正插在一塊刻著電子日期的鎢鋼碑上。
碑文顯示:滅法之戰,公元22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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