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血霧像活物般纏上腳踝，每走一步都像踩著腐爛的皮肉。陸昭明踩在猩紅粘稠的血池裡，左眼的銀瞳被怨氣灼得發燙。遠處岩壁上，七根刻著“牧神”符文的伏龍釘正瘋狂震顫，釘尾連接的青銅鎖鏈繃得像要斷裂的弓弦——那是三日前敖燼用龍血強行加固的封印。
“重力場又扭曲了！”蘇九娘突然踉蹌跪倒，九尾狐耳滲出鮮血。她手中妖丹與星隕深淵智腦的量子糾纏正劇烈波動，三十倍重力像無形巨手壓得眾人骨骼咯咯作響：“伏龍釘在抽取地脈...裴元敬的罪天尺根本鎮不住！”
話音未落，血池突然沸騰。千百具修士殘骸從池底浮起，眼窩裡跳動著幽藍鬼火。它們腐爛的手指同時指向慕青璿——她正被燕長歌攙扶著站在岩壁凸石上，眉心朱砂印亮得滴血。
“果然在等她虛弱。”百裡驚鴻灌了口酒，獨臂按上斷水劍。劍鋒劈開血浪時竟慢得像陷入琥珀，三十倍重力讓劍氣拖出漫長殘影。三具白骨趁機撲向慕青璿，獠牙直咬她頸動脈！
嗤啦——
陸昭明徒手捏碎骨爪，飛濺的腐肉沾上他睫毛。懷裡星隕玉佩突然爆出強光，玉佩中心浮現微型星鬥大陣投影，正與岩壁七根伏龍釘的方位完全重合。
“周天星鬥大陣的陣眼...是青璿？”他猛地扭頭看向燕長歌。白綾覆目的青年卻顫抖著捂住心口，掌中光陰沙漏的金沙正逆時針倒流——這是七竅玲瓏心推演到極致的征兆。
“三百具冰棺...三千具傀儡...”燕長歌白綾滲出血跡，“天機閣抽乾巡天使情魄煉製的替身，隻有無垢仙體能容納‘牧神’意誌...”
血池猛地炸開滔天巨浪！
伏龍釘其中一根驟然崩飛，鎖鏈抽碎半片山崖。失控的重力場像漩渦般塌陷，蘇九娘尖叫著被吸向池心——那裡升起一具水晶冰棺，棺中沉睡的女子與慕青璿容貌彆無二致，唯獨唇角噙著冰冷笑意。
“慕師姐當心！”殷紅淚的銀鈴忽在暴風中急響。她足尖點過浮屍衝來，發間白骨簪直刺冰棺，卻被反震力掀飛。噬心蠱的紅紋順脖頸爬上臉頰：“這鬼東西在吸我的血...”
陸昭明突然悶哼跪地。懷中斷水劍劇烈震動，百裡驚鴻當年在墮仙崖刻下的詩碑竟從血池底升起，碑文在重力扭曲中化作新偈語：
“無垢即牢籠，飼道者終為餌食”
幾乎同時，慕青璿的羅盤徹底炸裂！天機反噬的劇痛讓她瞳孔渙散，無垢仙體被動吸收所有傷害的特性，正將血池萬千怨靈的嘶吼百倍灌入她識海。她突然伸手抓向燕長歌的光陰沙漏，聲音破碎如瓷：“斬斷...我的因果線...”
“你瘋了！”燕長歌死死攥住沙漏，“抽離因果你會變成活死人——”
轟隆！
第二根伏龍釘離岩飛出。池心冰棺應聲開啟，棺中“慕青璿”睜眼的刹那，整個墮仙崖的重力方向陡然倒轉！眾人像墜落的螞蟻般砸向血池穹頂，裴元敬的天刑鎖纏住岩柱才勉強刹住身形。
“凡人總愛自詡執棋手。”冰棺女子輕笑，抬手輕勾指尖。慕青璿像提線木偶般浮空，四肢關節發出傀儡絲絞緊的咯吱聲：“殊不知九曜玄骨，不過是牧神者插進餌料裡的監測器呀...”
陸昭明左眼銀瞳驟然化作黑洞。
逆星訣在他脊骨深處瘋狂逆轉，九顆星辰順著玄骨灼亮。吞噬星辰的力量撕扯著重力場，血池在他腳下形成倒懸漩渦。斷水劍鳴嘯著刺向冰棺，卻在逼近時被無形屏障阻滯——棺中女子掌心托著一枚與陸昭明懷中玉佩完全相同的星隕玉，隻是裂痕已被金光填補！
“很熟悉對嗎？”她撫過玉佩上“牧神”銘文，“畢竟你娘親殷素衣，曾是上一任玄淵閣主最完美的‘容器’呢...”
敖燼的龍嘯貫穿崖穀。魔龍怨氣裹著覆海戟劈落時，七根伏龍釘同時離岩飛起！失控的星鬥大陣將重力撕扯成碎片，血池像被巨手擰轉的抹布般扭曲崩裂。鏡琉璃的水晶麵具在風暴中碎裂，露出一張與冰棺女子一模一樣的臉——
“快毀掉玉佩！”她尖叫著擲出虛空鏡，“那裡麵封著太虛天的道則病毒！”
虛空鏡碎片刺進陸昭明左手的刹那，他看見無數畫麵在鏡中閃回：
·三百具冰棺在神農穀次第開啟，每具棺中都躺著眉心點朱砂的慕青璿
·燕長歌在光陰長河割斷自己咽喉，血染透的白綾飄向黑暗儘頭
·最後定格在寒江底萬盞青銅燈陣中央——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女子抬起頭，染血的眉眼與他鏡中倒影緩緩重合...
“...娘？”陸昭明怔怔抬手。
鏡麵轟然炸裂！
伏龍釘化作七道流星貫入他脊背，星鬥大陣的陣圖烙進九曜玄骨。重力場徹底湮滅的瞬間，他聽見墟的機械音在識海嘶鳴：
“警告！牧神協議第零條例激活——清除失控餌料，執行滅殺指令！”
血池穹頂崩塌，天罰雷劫的紫光刺透濃霧。冰棺女子在雷光中化作慕青璿的模樣，指尖輕柔點向陸昭明心口：
“乖孩子，該歸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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