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裂穀的罡風卷著冰碴子抽在臉上,像鈍刀子割肉。裴元敬一腳踹開半截插在凍土裡的青銅殘碑,修羅紋覆蓋的左眼掃過滿地狼藉——十幾具鎮魔司修士的屍骸被碾進岩層,血冰混合物裡摻著細碎的星髓礦渣,像撒了一地腥甜的冰糖。
“重力場扭曲了三十七倍。”副將顫抖著捧起裂成蛛網狀的定位羅盤,“第三小隊傳回最後影像時……地底鑽出了會吃靈力的‘活石頭’。”
裴元敬的罪天尺突然嗡鳴,尺身浮起血色咒文。他猛抬手劈向右側虛空:“滾出來!”
金屬撞擊聲炸響!一柄刻滿符文的骨鐮從扭曲的光線裡顯形,握著鐮刀的修士全身覆著機械甲胄,關節處伸出章魚觸手般的金屬管,正貪婪吞噬著周遭靈氣。
“璿璣殿的‘蝕靈機兵’……”裴元敬冷笑,罪天尺驟然分化出九道虛影,“你們少司命燕長歌,連光陰長河的垃圾都要回收利用?”
機兵胸腔發出齒輪卡死的嘶吼,骨鐮暴長三丈劈下!裴元敬不躲不避,尺影結成的血色牢籠瞬間絞碎鐮刃。那些崩飛的金屬碎片卻在半空變異,化作千百隻鐵翅蜂直撲修士們裸露的皮膚。
“列陣!用雷火符封傷口!”裴元敬厲喝,罪天尺插進凍土。以尺為圓心,地麵浮現直徑百丈的修羅審判陣——這正是他從歸墟戰場領悟的“刑獄法則”。鐵翅蜂撞上陣光的刹那,蜂腹鼓脹爆開,濺出的卻不是毒液,而是黏膩發光的光陰沙漏殘渣。
細節注解:
·蝕靈機兵:璿璣殿用廢棄時光法器改造的戰爭機器,核心驅動是被汙染的“光陰沙漏殘渣”9。
·刑獄法則:裴元敬在第五卷“弑神兵煉成”戰役中頓悟,可將罪孽具象為鎖鏈5。
混亂中,一縷銀鈴聲貼著地縫遊走。血獄城聖女殷紅淚鬼魅般現身,足踝銀鈴纏著噬心蠱化成的紅絲。她指尖輕彈,某具“屍體”突然暴起撲向裴元敬——竟是早該戰死的鎮魔司都統!
“你的老部下說……”殷紅淚舔著唇邊血漬,“當年玄淵閣滅門時,裴大人正在血獄城做客?”
噬心蠱鑽入都統七竅,他脖頸詭異地扭動著,喉骨擠出裴元敬熟悉的聲音:“……龍脈裡的伏龍釘……您親手釘進……”
罪天尺悍然貫穿都統眉心!裴元敬左眼的修羅紋漫過半邊臉:“慕青璿沒告訴你?活人比死人更難撬開我的嘴。”
殷紅淚尖笑後退,袖中甩出三枚血釘。幾乎同時,地底傳來岩層崩塌的悶響——真正的殺招竟是噬心蠱腐蝕的地脈!
裴元敬突然棄尺。
罪天尺懸空自轉,尺身浮現密密麻麻的罪狀銘文,那是他二十年來審判過的所有邪魔供詞。銘文如活蛇竄入地縫,順著噬心蠱啃噬的軌跡反向纏繞。整片凍土劇烈震動,岩層被血字勒出深壑,竟拚成一個巨大的“刑”字!
“以罪為引,代天行罰——”
萬丈雷光從地心迸射!噬心蠱在慘叫中碳化,殷紅淚的左臂齊肩炸碎。而崩塌的凍土深處,露出半截刻著“牧神”二字的青銅柱——正是當年天機閣埋下的伏龍釘。
虛空鏡的波紋在雷光中漾開。歸墟守門人鏡琉璃的分身踏鏡而出,水晶覆麵的臉上無悲無喜:“刑使可知,你斬的不是釘子,而是鎖鏈?”
她指尖輕點伏龍釘。青銅柱表麵龜裂,露出內部中空的腔體——裡麵蜷縮著數以百計的嬰孩屍骸,每具心口都嵌著星髓礦。
“用九曜血脈溫養龍脈,使牧神者能遠程抽取靈力……”鏡琉璃的水晶麵折射出裴元敬僵冷的臉,“你鎮魔司世代守護的龍脈,實為仙界飼道的臍帶。”
殷紅淚的狂笑混著血沫嗆出:“裴大人!您釘進龍脈的三千伏龍釘……都是活祭壇啊!”
裴元敬握住倒插在地的罪天尺。修羅紋已爬滿全身,那是過度催動刑獄法則的反噬。他最後看了一眼青銅柱裡的屍骸,忽然將罪天尺拍向自己天靈蓋——
“罪天錄第七律:刑主自贖。”
尺身應聲碎裂!無數血色鎖鏈從裴元敬骨血中破體而出,與地脈深處的伏龍釘強行共鳴。整條寒淵裂穀被鎖鏈拽得隆起如山脊,那些青銅柱像被拔出的毒牙,接連破土而出!
鏡琉璃輕歎:“斷龍脈者,受永世業火焚魂之刑。”
“正好。”裴元敬在鎖鏈絞殺中扯出笑,“我案頭還壓著……三千六百宗未結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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