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鐵鑄造的璿璣殿穹頂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燕長歌覆眼的白綾被罡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流淌著銀光的空洞瞳孔。他手中溯時輪瘋狂逆轉,沙漏中的光陰沙卻像被無形之手攫取,簌簌漏向殿外漆黑的虛空——那裡懸停著三艘烙印“牧”字符文的星艦,艦首炮口正吞噬著整條光陰長河的流光。
“他們抽乾了百裡內的時空之力!”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炸開最後一道裂紋,無垢仙體讓她清晰感知到星艦引擎的每一次震顫都像鋼針紮進骨髓。她踉蹌撐住陸昭明的肩,血跡從緊咬的唇縫滲出:“主炮充能還剩三刻……”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驟然坍縮。
三百裡外,一艘星艦的玄晶裝甲突然扭曲變形,金屬呻吟著被撕成螺旋狀卷入他瞳仁深處的黑暗——正是三日前從墮仙崖底領悟的逆星訣。可吞噬的星辰之力尚未轉化,脊骨深處的九曜玄骨突然灼如烙鐵!
“彆用星辰之力!”燕長歌的白綾徹底崩散,露出爬滿血絲的銀眸:“牧神者在玄骨裡埋了監測印記,你吸越多,他們的星艦鎖得越死!”
話音未落,陸昭明背後虛空裂開巨口,一截鏽蝕的青銅巨械破空砸落!那是他在星隕深淵見過的上古機械文明殘骸,此刻竟被逆星訣從時空亂流裡硬生生拽出,轟然撞偏了第二艘星艦的主炮軌道。
血霧在金屬甬道裡爆開。殷紅淚足踝的銀鈴碎成齏粉,她捂著心口跪倒在地,發間白骨簪寸寸龜裂——噬心蠱因玄骨暴動發了狂,正啃噬她的心脈。
“紅淚!”陸昭明反手揮出玄冰鑒寒氣,卻被她嘶聲喝止:“彆過來……這蠱蟲沾了你的血在進化!”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皮膚下凸起遊走的蟲形黑影,喉間擠出淒笑:“瞧見了嗎?它背上浮出牧神者的‘飼’字印——當年我爹給玄淵閣種蠱時,根本不知道蠱蟲是仙界造的活體監測器!”
慕青璿的羅盤猛地亮起。
天機推演的畫麵碎片紮進腦海:二十年前滅門夜,殷紅淚的生父顫抖著將噬心蠱按進嬰兒陸昭明後頸,而黑暗中懸浮的正是此刻星艦上相同的“牧”字符文!
“還有半刻鐘!”燕長歌的溯時輪裂開第一道縫。他七竅淌血,卻將沙漏狠狠砸向光陰長河:“青璿,用無垢仙體接引河水——隻有你能扛住時空毒素!”
慕青璿縱身躍入洶湧的銀色河流。河水觸膚的刹那,她全身血管暴凸如青紫色藤蔓,百倍痛感讓她幾乎昏厥,卻硬生生從河底撈出一枚湮滅彈——那是璿璣殿先祖為對抗牧神者埋藏的禁忌武器,彈體刻著“以光陰葬光陰”的箴言。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突然轉向殷紅淚。
“你乾什麼?!”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橫擋在前,卻見黑洞並非吞噬而是噴吐——星隕深淵吸收的魔龍怨氣裹著冰渣,瞬間凍住她心口的蠱蟲!
“敖燼的龍怨能凍住活物……”陸昭明咳著黑血笑出聲,“這瘋子的招數總算有點用。”
湮滅彈啟動需要祭品。當燕長歌將手伸向自己石化的心臟時,一麵虛空鏡突然裂空而出。鏡琉璃的水晶麵孔浮現在鏡中,指尖彈出一卷骨片契約:
“還記得往生當鋪典當的三日記憶嗎?利息該收了。”
契約展開的刹那,陸昭明頭痛欲裂——被封印的記憶洶湧回歸:墮仙崖底,他親眼看見慕青璿的傀儡絲紮進燕長歌後心!而鏡琉璃在契約背麵朱砂批注:“典當物實為‘牧神者監測豁免權’,時限已到。”
星艦主炮的光柱貫空而下!
陸昭明咆哮著捏碎契約。骨片化作金色粉塵滲入九曜玄骨,脊骨上牧神者的印記驟然黯淡。他抓住這瞬息的機會,左眼黑洞徹底吞噬湮滅彈——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
隻有被抽成真空的寂靜黑暗急速擴散,三艘星艦像跌進無形泥沼,艦體從炮口開始化作飛散的時之砂。而湮滅的中心,陸昭明左眼流下蜿蜒血淚,黑洞邊緣浮現出敖燼龍魂的虛影,正仰天長嘯。
黑暗褪去時,光陰長河已乾涸見底。燕長歌倒在慕青璿懷裡,胸口月牙金紋徹底熄滅。
“長歌用最後的光陰沙改了因果……”慕青璿顫抖著撫過他冰冷的眼皮,“他說湮滅彈其實殺不了牧神者,隻是為我們爭到三日……”
她突然悶哼倒地,衣袖滑落的手臂浮現傀儡關節的接縫——正是三百冰棺裡見過的替身傀儡特征!陸昭明想起鏡琉璃的批注,渾身血液凍結:豁免權失效意味著,無垢仙體再也壓不住天機閣的傀儡術。
深淵之下,最後一點星艦殘骸突然亮起血字:
【三日倒計時:牧神者艦隊躍遷坐標鎖定——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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