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深淵的地心引力驟增三十倍，金屬甬道在重壓下扭曲變形，鏽蝕齒輪發出瀕死的哀鳴。陸昭明左眼銀瞳裂開蛛網般的血絲，懷中星隕玉佩灼燙如烙鐵——這枚玄淵閣遺物正與深淵深處的機械核心共振，牽引眾人墜向未知的黑暗。
“抓緊！”敖燼的覆海戟悍然插進地麵，龍族控水之力化作冰晶鎖鏈捆住眾人腰身。但冰鏈寸寸崩裂，蘇九娘咳著血沫嘶喊：“重力場在吞噬靈力……我的妖丹撐不住了！”
三日前為尋星髓礦，陸昭明在蜃樓鬼市典當“三日記憶”。此刻記憶空洞處翻湧起血腥畫麵：
鏡琉璃的半張水晶麵孔在虛空鏡中浮現，指尖拈著他典當的記憶光團：“寒江遺孤，你可知這三日換了什麼？”
畫麵閃回——
往生當鋪的檀木櫃台上，一頁泛黃賬簿寫著：
“甲字七號客，陸昭明，典當朔月前三日記憶，換‘歸墟坐標’……陽壽抵扣：三年。”
記憶碎片裡，鏡琉璃的聲音刺入耳膜：“歸墟藏著牧神者的屠宰場……而你，是最後的祭品。”
“咳……九娘的妖丹碎了……”慕青璿蜷在陸昭明懷裡，天衍羅盤徹底崩解。無垢仙體將蘇九娘的痛楚百倍反饋於她，脊椎如被寸寸碾碎。她顫抖著扯開衣襟——心口浮現三千道傀儡絲勒出的血痕，那是天機閣替身傀儡的烙印。
“青璿，看著我！”陸昭明銀瞳迸射星輝，九曜玄骨在脊梁中灼燒。左眼黑洞瘋狂吞噬重力，右掌卻按向慕青璿心口，玄冰鑒極寒凍住蔓延的傀儡絲。
冰火交織間，他看見她瞳孔深處掠過一絲紫光——屬於慕青璿本體的意識，正被傀儡絲絞殺。
“轟——！”
甬道儘頭閘門炸裂，腥風裹著龍嘯灌入。敖燼頸間逆鱗倒豎，重水凝成萬條蛟龍撲向黑暗中的存在：
齒輪王座上，半具機械骷髏緩緩抬頭，胸腔嵌著蘇九娘破碎的妖丹。
“檢測到龍族基因……執行‘滅法之戰’協議。”機械音冰冷宣告。
敖燼的覆海戟劈在骷髏左肩，爆出刺目火花：“還我龍宮三萬血債！”可戟刃被骷髏五指鉗住——那指骨分明是人類修士的遺骸！
“住手！那是三百年前的我！”燕長歌的白綾倏然斷裂，光陰沙漏懸空倒轉。沙粒凝成虛影：
三百年前通天塔廢墟，年輕劍修被金屬觸須貫穿胸膛。他反手將佩劍“流年”刺入自己丹田，鮮血染紅機械核心——正是眼前這具骷髏！
燕長歌踉蹌跪地，七竅滲血：“當年我兵解肉身封印機械族……為何現在……”
“因為牧神者重啟了滅法計劃。”虛空鏡在陸昭明懷中震蕩，鏡琉璃的分身虛影浮出：“看歸墟之底！”
深淵最底層豁然洞開。
百萬具冰棺懸於虛空，棺中全是修士屍骸。每具屍身丹田處插著青銅燈盞，燈芯燃著淡金火焰——那是被抽離的道果！
“所謂飛升，不過是牧神者收割道果的騙局。”鏡琉璃的水晶手指劃過冰棺，“九曜玄骨是道果催化器……玄淵閣滅門，隻因他們發現了青銅燈的秘密。”
她突然指向慕青璿：“而天機閣，是牧神者培育道果的苗圃。巡天使……不過是待收割的莊稼！”
“莊稼？”慕青璿低笑出聲，傀儡絲猛地刺穿掌心。她蘸著血在虛空畫符——竟是天機閣最高禁術“偷天換日”！
“陸昭明，接住！”她將血符拍進他左眼黑洞，“用我的無垢仙體為引……把道果還給眾生！”
符光炸裂的刹那，百裡驚鴻的斷水劍破空而來。老頭獨臂擎劍，酒葫蘆炸成齏粉：
“老子這一劍，斬輪回！”
劍鋒卻停在慕青璿眉心三寸——
劍身倒映出她的臉，眉心朱砂印剝落，露出底下玄淵閣的冰凰紋！
“慕青璿……不，該叫你玄淵鏡凰！”百裡驚鴻的劍劇烈震顫，“十七年前寒江血案那夜，你抱走陸昭明時……左腕就有這道疤！”
機械骷髏的胸腔突然裂開，蘇九娘的妖丹迸射妖光。丹體表麵浮現細小銘文——“飼主：玄淵鏡凰”。
敖燼的龍爪貫穿骷髏脊柱，扯出半卷《太初玉冊》。殘頁飄落，顯露驚天血字：
“鏡凰剖骨飼子，九曜玄骨實為其半副仙骨！”
地心響起鏡琉璃的淒笑：“師姐，你把自己煉成傀儡混進天機閣……就為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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