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這片上古戰場，再一次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那身穿灰袍的老者，渾濁的雙眼微微眯起，第一次，將目光從陳樺的身上，移到了眼前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上。
他的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一種如同打量獵物般的冷漠。
“天劍宗？”
老者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似乎是在咀嚼這三個字，又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站在陳樺身前的白衣女子，身姿筆挺，手中長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仿佛在回應主人的戰意。
她的聲音，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如冰。
“玄陰老怪，此人是我天劍宗的客人，還請閣下給個薄麵。”
玄陰老怪！
陳樺心中劇震，這個名號，他似乎在某個古籍的角落裡看到過，那是一個數百年前便已凶名赫赫的魔道巨擘！
傳聞其早已坐化，沒想到，竟還活著，而且還突破到了化神之境！
而這個女子，竟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並且，敢於直麵他！
天劍宗……又是何等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
玄陰老怪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那笑聲乾澀而又難聽，如同夜梟啼哭。
“薄麵？天劍宗的麵子？”
他渾濁的眼中，猛然爆射出兩道駭人的精光，死死地盯著白衣女子。
“一個小小的元嬰大圓滿女娃，也敢在老夫麵前，提‘麵子’二字？”
“滾開！”
最後一個字，如同驚雷炸響，蘊含著化神境的恐怖意誌，狠狠地衝擊著白衣女子的心神！
“否則，老夫不介意，將你這天劍宗的所謂聖女，一起煉成血丹！”
聖女！
林清月！
陳樺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名字！朱雀國頂級宗門，天劍宗的聖女，林清月！
以一手絕世劍道聞名天下的天之驕女！
她怎麼會在這裡？！
林清月俏臉微白，在那股恐怖的意誌衝擊下，身形微微一晃，但她眼中的戰意，卻愈發熾盛！
她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
對這種魔道老怪，言語，是最蒼白無力的東西。
唯有，劍！
嗡——！
她手中那柄古樸的長劍，挽出了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劍花。
緊接著，一劍刺出。
這一劍，沒有驚天動地的劍芒，沒有撕裂虛空的氣勢，平平無奇，簡簡單單。
就像是初學劍的弟子，刺出的第一劍。
然而，在玄陰老怪的眼中，這一劍，卻截然不同！
隨著這一劍的刺出，他感覺自己身周的天地，都仿佛被抽離了。
上下四方，過去未來，所有的空間，所有的退路，在這一瞬間，似乎都消失不見。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那一道，越來越近的劍尖！
大道至簡！
這一劍，竟仿佛引動了天地大道，蘊含著某種至高的劍理！
“咦？”
玄陰老怪那張萬年不變的僵屍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驚訝。
“天劍宗的‘唯我一劍’？有點意思……”
“可惜，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他嘴上說著，動作卻輕描淡寫到了極點。
甚至沒有動用任何法寶，隻是緩緩地，屈起食指，對著那仿佛封鎖了天地的劍尖，輕輕一彈。
指尖之上，一縷比墨還要深沉的黑氣，一閃而逝。
叮！
一聲輕響。
黑氣，精準無比地撞在了那青鋒長劍的劍尖之上。
刹那間，林清月凝聚的，那仿佛可以封鎖一切的劍意，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瞬間寸寸碎裂！
“噗！”
林清月絕美的臉龐上，血色儘褪，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後倒飛出去！
她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最強的一劍，足以讓她在元嬰境內無敵的“唯我一劍”，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一指彈開！
化神……這就是化神嗎？
這已經不是鴻溝。
這是天與地的差彆，是凡人與神隻的距離！
“不自量力。”
玄陰老怪冷哼一聲，看都懶得再看林清月一眼，渾濁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陳樺的身上。
那眼神中的貪婪，不加絲毫掩飾。
完了！
陳樺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