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笑著往回走,快到師父休息的地方時,卻見白馬脫韁亂跑,唐僧倒在地上,兩個包袱也不見了蹤影。
豬八戒大驚失色,捶胸頓足:“不好!定是那些賊寇的同夥追上來了,趁我們不在打傷師父,搶走了行李!”
沙僧抱著唐僧痛哭:“這可如何是好!師父若有閃失,取經大業豈不前功儘棄!”
哭了一陣,豬八戒抹著眼淚說:“師弟,看來這經是取不成了!
你看好師父,我把白馬賣了,買口棺材安葬師父,之後你我就各奔東西吧。”
沙僧正哭得傷心,突然發現唐僧還有氣息,驚喜地喊道:“師兄!師父還活著!”
豬八戒大步奔至,渾濁眼珠裡滿是焦急,見唐僧癱軟在地,忙與沙僧一左一右架起師父。
沙僧枯瘦手掌輕柔按壓唐僧心口,豬八戒肥厚掌心不斷揉搓其四肢,粗喘聲與低喃的"師父挺住"在寂靜山林裡回蕩。
忽聽一聲悠長吟歎,唐僧猛然睜眼,雙手顫抖著抓住徒弟衣袖,聲若破鑼般嘶吼:"好個潑猢猻!打殺我也!打殺我也!"
那淒厲喊聲驚飛樹梢宿鳥,在空穀間激起陣陣回響。
豬八戒圓眼暴睜,鬃毛倒豎:"哪個潑猢猻?"沙僧亦握緊降妖杖,警惕掃視四周。
唐僧撫著隱隱作痛的脊背,長籲短歎間接過沙僧遞來的水囊,幾口水下肚才緩過氣來:"徒弟,你二人前腳剛走,那潑猴又跳將出來,非要同去西天。
我心意已決,他竟惱羞成怒,一棒將我打翻,搶了行李便走!"話音未落,淚水已在眼眶打轉。
"叵耐!叵耐!"豬八戒怒發衝冠,獠牙呲出,"這猴頭竟敢如此放肆!
沙僧,你在此好生照看師父,老豬定要去那花果山,找他討個公道!"
沙僧按住急躁的師兄,目光望向暮色漸濃的山林:"師兄且消消氣。
天色已晚,師父身子虛弱,我們先尋個地方安頓,明日再做計較不遲。"
兩人扶著顫巍巍的唐僧翻身上馬,踏著滿地枯枝敗葉,往山凹處零星燈火走去。
叩開一戶農家柴扉,門內傳來急促腳步聲,緊接著吱呀一聲,門縫裡露出半張布滿皺紋的臉,見是三個和尚,老婆子慌忙要關門。
沙僧雙手合十,語氣懇切:"老媽媽,我們乃東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經的僧人,師父途中遭人暗算,還望能討口熱湯調理身子。"
"方才就有個胖和尚來化齋,也說是東土來的,怎又冒出你們?我家男人不在,你們去彆家吧!"老婆子語氣透著防備。
唐僧強撐著下馬,在豬八戒攙扶下躬身行禮:"老人家,貧僧有三個徒弟,本一同西行。
那大徒弟孫悟空生性頑劣,打傷我後搶走行李。
如今荒郊野嶺無處安身,隻求借宿一晚,討回行李後立刻趕路。"
豬八戒擠到前麵,咧嘴笑道:"老媽媽,方才那胖和尚就是我!
我這模樣怕嚇著您,才變了個樣子。
您瞧,這飯就是從您這兒化來的!"說著舉起缽盂,裡麵還剩些鍋巴飯。
老婆子將信將疑,總算開了門。
屋內昏黃油燈下,唐僧就著熱茶吃下熱飯,神色稍緩:"你二人誰去討要行李?"
"我去!前年我去過花果山,認得路!"豬八戒拍著胸脯請命。
唐僧搖搖頭:"你與他素來不合,言語莽撞,還是悟淨去吧。"
沙僧拱手領命,臨行前叮囑:"哥哥,你且好生照看師父,莫要惹事。"
"曉得曉得!快去快回,彆竹籃打水一場空!"豬八戒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