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就這麼呆立了半個多時辰,四周愈發寧靜。
他忍不住暗自琢磨:“我若是連齋飯都化不來,少不了要被徒弟們笑話:
做師父的化不來齋,做徒弟的還怎麼跟著去西天拜佛!”
猶豫了許久,他終於定下心來,走上石橋。
卻見草屋前的木香亭上,又有三個女子,模樣神態比先前那四個還要出眾:
她們翠袖飄揚,緗裙搖曳。
飄揚的翠袖下,籠著纖纖玉筍般的手指;
搖曳的緗裙間,半露著窄小的金蓮。
身形體態十分勻稱,腳步動靜間透著百般靈巧。
拿頭過論有高有低,張泛送來又真又愷。
轉身能踢個“出牆花”,退步能翻成“大過海”。
輕接一團泥,單槍急對拐。
明珠上佛頭,實捏來尖掰。
窄磚偏能穩穩拿住,臥魚時將腳崴起。
平腰折身向西蹲,扭頂翹跟輕踏步。
扳凳能玩得熱鬨,披肩顯得十分灑脫。
絞襠任往來,鎖項隨搖擺。
踢起來黃河水倒流,金魚灘上買。
這個錯認是偷兒,那個轉身就打拐。
端然捧上臁,周正尖來捽。
提跟潠草鞋,倒插回頭采。
退步泛肩妝,鉤兒隻一歹。
版簍下來長,便把奪門揣。
踢到儘興時,佳人齊聲喝彩。
一個個汗流浹背,粉膩濕透羅裳,直到興懶情疏才叫停。
唐僧看了又許久,最後隻得硬著頭皮登上石橋。
高聲叫道:“女菩薩,貧僧隨緣化些布施。”
那七個女子聞言,立刻撇下針線,丟下氣球。
笑吟吟地走上前迎接:“長老,失迎!失迎!屋裡請!屋裡請!”
唐僧見了,暗自誇讚:“善哉!善哉!
西方果然是佛地,女子尚且如此樂於齋僧,男子們定然更加虔心向佛。”
於是再次合掌行禮,跟隨眾女子進了草屋。
路過木香亭時,又見亭內巒頭高聳,直接雲煙;
地脈悠長,連通海嶽。
門前靠近石橋,九曲九彎的流水環繞;
園內栽種著桃李,千株千棵競相綻放,穠豔華美。
藤薜纏繞著三五棵樹,芝蘭的香氣飄散在萬千花叢中。
遠看這洞府勝過蓬島,近觀這山林壓倒太華。
這裡正是妖仙尋得的隱居之處,沒有鄰居,獨自成戶。
有個女子快步上前推開屋門,唐僧走進屋。
隻見廳堂裡,擺放的都是些石桌、石凳,心中不由一驚。
暗自驚歎:“這裡陰森森的,斷然不是個好去處!”
心裡正犯嘀咕,眾女子已笑吟吟地請他入座。
唐僧稍有些遲疑,但還是坐了下來,哪知沒過多久,便渾身打起了冷戰。
一眾女子開口問道:“長老住在何處寶山?為何化緣?
是為了修橋補路,還是塑佛印經?可有緣簿拿出來看看?”
唐僧答道:“我不是化緣的和尚。”
“既然不是化緣,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女子們追問道。
“我乃東土大唐,派往西天拜佛求經之人。
今日路過貴地,腹中有些饑餓,特來貴府化一頓齋飯,吃了便繼續趕路。”
“好!好!好!”
其中一女子笑道,“常言道‘遠來的和尚好看經’。
姐妹們不可怠慢!快些去準備齋飯!”
說罷,便有女子轉身往後廚而去。
其餘人則陪著唐僧說話,詢問著東土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