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驟然昏晦，滿城牡丹逆時盛放。碗口大的姚黃魏紫吞吐磷粉，行人駐足深嗅，瞳仁瞬結霜膜。賣花童七竅鑽出菌絲狀花蕊，蕊尖刺入路人太陽穴，脈管乍現金粉標記紋。
"孢粉在標記壽脈！"溫可夏冰魄引劃破花霧。
寒氣凝出萬千金粉蟲，蟲腹透明如琉璃盞——盞內盛滿微縮經絡模型，心脈處皆嵌著玉髓釘！
"釘上有編號。"許蒔安金針挑住蟲尾。
針尖映出小滿的經絡虛影，心包經標著"甲字七九"，正是萬魂幡賬簿序號！
城樓忽墜花雨。
阿卯伸苔手接住朵墨牡丹，花心突刺骨針紮入菌斑。石臂"哢"地裂開，露出內裡搏動的星圖——星軌正被金粉蟲啃噬！
"它在吃阿卯的壽脈標記！"小滿翻《酉陽雜俎》狂吼："醪糟！需要陳年醪糟酵素！"
溫可夏冰魄引劈向酒坊，凍住整缸醪糟甩向半空。許蒔安九針齊發，金針引雷擊穿陶缸——
"嘩！"
酸腐酒雨傾盆而落，淋到金粉蟲瞬凝成琥珀。蟲屍墜地裂開，迸出刺鼻酒氣。滿城牡丹隨酒氣凋萎，行人體表金紋潮水般褪去。
"根須在動！"阿卯苔手指向花壇。
凋謝的牡丹根係破土瘋長，纏住褪紋者腳踝抽吸。小滿戒尺斬斷根須，斷口噴出的竟是混著玉屑的黑血！
《河洛輿圖》突自動展開。
墨線流動成洛陽地脈圖，每處爆發花災的位置都釘著赤紅鎮龍釘。釘身刻九幽符，釘尖滲出菌絲粘液。
"拔釘！"許蒔安金針紮入最近釘帽。
針觸符咒刹炸雷火，地底傳來獸吼。阿卯苔手插入針孔，菌絲裹住釘身猛拔——
"轟隆！"
丈深地穴隨釘拔出，穴內湧出裹著胎衣的腐泥！
腐泥遇空氣凝成陳杞晶化殘軀。
"醫者治疫救人..."殘軀突睜眼冷笑，"可曾問過疫種想不想活？"
晶臂插入地穴，腐泥暴漲吞沒半條街。泥浪拍碎屋舍，裸露出地底駭景：
·蛛網狀晶脈覆壓岩層
·脈管搏動輸送玉髓液
·液流彙聚處浮著巨繭
·繭內人影蜷如胎兒
溫可夏冰魄引刺向晶脈節點："是活體地宮！"
寒氣沿脈管逆流，巨繭表麵驟凝霜花。霜紋裂開縫隙，露出繭內人臉——竟是小滿！
"假象！"小滿將醪糟缸砸向晶脈。
酒液觸脈爆燃，晶管在焰中扭曲如垂死巨蟒。腐泥裡的陳杞殘影尖嘯："爾等所救病患——"
泥浪轟然拍下，裹著萬千菌斑患者撲向眾人。患者眼窩空洞，口呼白霧："讓我等解脫..."
許蒔安突展《疫民賬簿》。
朱砂名錄遇患者白霧，墨字化作金索捆向晶脈繭。阿卯苔手按地，菌絲鑽入患者腳底：
"壽脈...還給你們！"
菌絲暴耀如旭日。
金光過處，患者體表浮出壽脈光影反灌入體。陳杞殘軀在光中蒸發，最後嘶吼凝成冰晶讖語：
"仁心愈甚，疫種愈強
萬魂幡成日，醫者即疫皇"
滿城牡丹灰燼無風自旋，在空中拚出蛛網地宮全貌。核心巨繭搏動著，繭膜表麵顯影小滿的睡顏...
灰燼雨中，小滿拾起半枚鎮龍釘。釘身殘留的腐泥突搏動，凝成新生菌斑胎記。東市傳來書冊焚燒的焦味，噬魂螢群正遮天蔽日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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