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秦風目光如刀,直刺他心底,“怕擔子重?怕責任大?怕乾砸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指著窗外那片璀璨的燈火:
“看看這片土地!長河鎮的王老五,當年守著幾畝薄田,連飯都吃不飽!現在呢?聯合體股東,開著新農用車,住著小洋樓!龍須溝的張大娘,當年住在漏雨的棚戶裡,天天哭!現在呢?回遷新樓,跳廣場舞,笑得合不攏嘴!紅旗路小學的孩子們,當年趴在破桌子上寫字!現在呢?雲課堂連著名師,眼睛裡有光!”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逼視著李浩然:
“這些變化,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是坐在辦公室裡寫文件寫出來的嗎?”
“不是!是像劉強那樣,一腳泥一腳水,帶著鄉親們乾出來的!是像叢麗麗那樣,頂著壓力,啃著硬骨頭,拚出來的!是像無數個基層乾部那樣,在田埂上、在巷子裡、在百姓炕頭上,一點一滴磨出來的!”
“沒有基層的千錘百煉,就沒有雲峽的破繭重生!”
秦風的聲音如同重錘,敲在李浩然心上:
“浩然,你跟我四年,學的是思路,是方法,是格局!但最缺的,是泥土裡的汗水!是肩膀上的擔子!是麵對矛盾時拍板的勇氣!是解決難題時磨破嘴皮的韌勁!”
“這些,在辦公室裡學不到!在文件堆裡悟不透!隻有到基層去!到火線去!到老百姓中間去!才能學到!才能練出來!”
他走到李浩然麵前,目光深沉而充滿力量:
“長河鎮,是雲峽深改的搖籃,也是塊最好的磨刀石!劉強在那裡淬煉成了‘定盤星’!現在,你敢不敢去接他的班?敢不敢去長河,當這個鎮長?”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隻有李浩然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城市喧囂。
長河鎮!雲峽深改的源頭!王老五的稻田!劉強的聯合體!神農的基地!安盾的車間!那裡有最鮮活的經驗,也有最複雜的矛盾!有豐收的喜悅,也有轉型的陣痛!有淳樸的鄉情,也有尖銳的利益博弈!
去那裡當鎮長?不是鍍金,不是跳板,是真正的衝鋒陷陣!是實打實的責任擔當!
李浩然的心,如同被投入沸水,劇烈地翻騰著。恐懼、迷茫、退縮的念頭交織,但秦風的話語,卻像一把火,點燃了他心底深處那簇被壓抑已久的、渴望真正“做事”的火苗!
他想起跟著秦風在長河鎮調研時,王老五粗糙的手掌緊緊握住他的手,說著“聯合體讓咱活得像個人樣”時眼裡的淚光;
想起在龍須溝改造現場,張大娘拉著他的手,指著新房子說“這輩子沒想到能住上這麼好的屋”時臉上的笑容;
想起在紅旗路小學,孩子們圍著他喊“李叔叔”,眼睛裡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這些畫麵,鮮活而滾燙,帶著泥土的芬芳和人心的溫度。
他猛地抬起頭,迎上秦風灼灼的目光,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
“書記!我……我去!”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去長河!當鎮長!”
“不懂的,我學!不會的,我練!擔子重,我扛!責任大,我擔!”
“絕不給您丟臉!絕不給雲峽丟臉!絕不給長河的鄉親們丟臉!”
說完,他挺直腰背,眼神裡最初的慌亂和猶豫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破釜沉舟的堅定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
秦風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年輕秘書眼中燃燒的火焰和挺直的脊梁,嘴角緩緩揚起一絲欣慰的、卻極其複雜的弧度。那弧度裡,有讚許,有期許,有托付,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舍。
“好!”秦風隻吐出一個字,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筆,在《攻堅年行動方案》的附件——乾部調整建議名單上,在“長河鎮鎮長”一欄後麵,鄭重地寫下三個字:
李浩然。
筆尖劃過紙張,沙沙作響,如同礪劍之聲。
“回去準備吧。”秦風放下筆,沒有抬頭,“組織部會找你談話。長河的情況,多向劉強請教。記住,腳要沾泥,心要貼地!長河的百姓,是你的老師,也是你的考官!”
“是!書記!”李浩然用力點頭,聲音哽咽,眼眶通紅。
他深深地向秦風鞠了一躬,轉身,步履堅定地走出辦公室。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內外。
秦風獨自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那片被燈火點亮的、生機勃勃的土地,目光悠遠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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