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曹操便已早早地坐在火爐邊,悠閒地喝著熱氣騰騰的粥。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夏侯辰緩緩地走進了大帳。
曹操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依舊專注於手中的粥碗,隻是隨口問道。
“戰事如何了?”
夏侯辰的聲音平靜而冷淡,仿佛這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淡淡地回答道。
“劉備死了。”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曹操耳邊炸響,他喝粥的動作猛地一頓,手中的勺子差點掉進碗裡。
然而,曹操畢竟是曆經風雨的梟雄,他迅速恢複了鎮定,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著碗裡的粥。
夏侯辰似乎對曹操的反應並不在意,他接著說道。
“關平阻攔曹仁時力竭而死,徐庶為劉備擋箭,被黃忠射殺。張飛與馬超激戰正酣,卻被黃忠一箭射中,跌入江水中,生死不明。劉備和陳到最終也死在了徐晃的亂箭之下。除張飛以外,其餘幾人的屍首都在營門口。”
曹操聽完這些,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厚葬劉備!此次荊州之戰,徐晃當為首功!”
夏侯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大帳。
帳外,徐晃早已等候多時。夏侯辰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公明,陛下說了,此戰你首功。”
徐晃聞言,心中大喜過望,連忙躬身謝道。
“多謝陛下,多謝大將軍!”
徐州之戰,徐晃水淹下邳是一件大功,荊州之戰,斬殺劉備和陳到更是天大的功勞,此次南征最大的受益者出現了,雖然東吳還未滅,但徐晃的功勞當屬第一了。
渾濁的長江水裹挾著斷戟殘旗,翻滾著鐵鏽與血腥的苦澀氣息,嗚咽著向東奔流。
一具軀體,裹著早已被血浸透、又被江水泡得發脹發黑的沉重甲胄,如同被遺棄的破舊鐵錨,在湍急的江流中沉浮。
冰冷的浪頭一次次凶猛地拍打著他,試圖將他徹底拖入幽暗的深淵。
那張虯髯怒張、平日如雷神般威猛的臉龐,此刻卻慘白如死人,雙目緊閉,深陷的眼窩周圍凝固著紫黑色的血塊。
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帶出一串暗紅的氣泡,旋即被貪婪的江水吞沒。
“嘩啦——嘩啦——”
規律而有力的破水聲由遠及近,撕破了江麵的死寂。
一艘艨艟快船劈開血色的波濤,船頭尖利如鑿。船身狹長,吃水頗深,船頭獵獵飄揚的“淩”字帥旗,在血色殘陽下異常醒目。
淩統按劍立於船首,他奉都督周瑜嚴令巡弋,觀察曹軍的動向。
“將軍!右前方!”
桅鬥上的了望兵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江裡……江裡有個大塊頭!像是……像是個人!”
淩統心頭一凜,立刻循聲望去。
隻見前方渾濁的浪湧中,一團巨大的、近乎墨色的陰影時隱時現,隨著波濤翻滾。
“靠過去!快!”
淩統斷喝,聲音緊繃。快船靈巧地調整方向,破浪疾馳。
待船靠近,水兵們看清那漂浮物的輪廓,尤其是那標誌性的、覆蓋著虯結須發的巨大頭顱時,無不倒抽一口冷氣,驚呼四起。
“老天!是……是張飛!燕人張翼德!”
淩統瞳孔驟縮,一步搶到船舷邊,俯身細看。那張慘白而猙獰的臉,那身標誌性的魁梧身軀,還有那不肯離手的蛇矛……縱使被江水泡得腫脹變形,也絕無錯認之理!
這位曾經殺得曹軍聞風喪膽的“萬人敵”,竟落得如此境地!
淩統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厲聲下令。
“快!放繩梯!把他撈上來!小心些,此人凶悍異常,縱是半死,也須提防!”
幾個精悍的水兵敏捷地放下繩梯,小心翼翼地探身下去。冰冷的江水浸透了他們的衣甲。觸手所及,那具身軀上殘破的甲片冰冷刺骨,沉得超乎想象。
張飛毫無反應,如同一座失去生命的鐵塔。水兵們合力,用繩索套住他的腋下和腰部,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頭瀕死的“黑熊”艱難地拖拽上甲板。
沉重的軀體“咚”的一聲砸在濕漉漉的船板上,如同倒下了一座小山。甲板為之震動。
張飛依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胸膛隻有極其微弱的起伏,口鼻間不斷溢出帶著血沫的江水,將他虯結的胡須染得一片汙穢。
淩統蹲下身,伸出兩指探向其頸側,指尖傳來的脈搏跳動微弱而紊亂,時斷時續,如同風中殘燭。他不敢怠慢,猛地抬頭,聲音穿透江風。
“速速返航!稟報都督!快!”
水寨的燈火在漸濃的暮色中次第亮起,如同星河落入人間。
淩統的快船如同離弦之箭,疾速駛入水寨核心。
淩統早已命人用擔架抬著張飛,自己則率先衝上旗艦甲板,直奔位於船樓頂層的都督艙室。
“啟稟都督!末將巡江,於上遊撈獲一人!”
淩統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在肅穆的艙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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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門應聲而開。周瑜一身素色錦袍,正立於巨大的江防輿圖前,聞聲轉過身。他麵容清臒,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但那雙鳳目依舊銳利如電,瞬間鎖定了擔架上那具魁梧如山、氣息奄奄的身軀。
饒是周瑜智計深沉,此刻也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驚異,隨即化為深沉的思慮。他快步上前,擺手示意隨從退下。
艙內隻剩下周瑜、淩統和昏迷不醒的張飛。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江水的腥氣彌漫開來。
周瑜走到擔架旁,俯視著那張失去所有威勢、隻剩下慘白與痛楚的臉。他並未言語,隻是靜靜地審視著,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似乎要穿透那層昏迷的表象,直抵其靈魂深處。
“呃……”
一聲極其痛苦、如同野獸垂死掙紮般的呻吟從張飛喉間溢出。他的身體在擔架上猛地抽搐了一下,眉頭死死擰緊,仿佛正承受著千刀萬剮的酷刑。
虯結的肌肉在殘破的甲胄下繃緊,牽動傷口,暗紅的血水又絲絲滲出。
“殺……殺……”
張飛含糊不清地嘶吼著,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
“曹賊!徐晃狗賊……都……都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