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衍微微一笑,輕拍鄭國肩膀:"鄭先生多慮了。蒙武駐紮工地,恰是我等與秦王溝通的橋梁。有此渠道,工程遇阻,即可直達龍顏;資源不足,亦可迅速調配。"他眼中閃過一絲智慧的光芒,"況且,大軍統帥之子親自坐鎮,哪個地方官員、貴族敢輕慢我等?這對工程推進,反是助力。"
鄭國聽罷,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卻依然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李水官所言有理。隻是..."他望向遠方起伏的山巒,語氣中帶著深沉的曆史感,"大工程必有大謀劃,大謀劃必有大防範。秦王雖年輕,卻老謀深算。"
"無妨,"李明衍坦然一笑,目光堅定,"隻要我等儘心為民,技術無愧,便有何懼?這渠若成,將造福關中百姓千秋萬代,此乃大善之舉。"
鄭國深深地看了李明衍一眼,似是被他的坦蕩所感染,慢慢點頭:"李水官說得對。為民請命,雖九死而無悔。"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心懷不同的使命與堅持,卻在這一刻因共同的理想而心意相通。
次年春分,工程已進行近三月有餘。
涇水上遊的山穀間,原本寂靜的峽穀已被人工改造成一條宏偉的開放式工地。挖掘的渠道如同一條灰黑色的巨龍,蜿蜒於山腳之下,延伸向遠方。十萬民夫分批輪換,日夜不停地挖掘、搬運、澆築,工地上火把通明,如同一條不眠的光帶鑲嵌在大地之上。
李明衍與鄭國幾乎將帳篷安在了工地邊緣,每日巡查,親自解決各種技術難題。這天清晨,兩人正計劃查看距離營地三裡外的一段新開渠道,忽然一名滿臉驚恐的工匠飛奔而來。
"大、大人!出事了!"這工匠氣喘籲籲,額上滲滿汗珠,"東段渠道塌方!十餘人掉入地下,生死未卜!"
李明衍與鄭國對視一眼,立刻翻身上馬。鄭國沉聲道:"即刻調集附近民夫,攜帶繩索、竹筏前往救援!"
"傳本將令,"蒙武不知何時已立於馬前,身著輕甲,麵色凝重,"調三百士卒即刻趕赴現場,帶上軍中救援器械!"
三人星夜兼程,趕到事發地點。隻見數十丈長的渠道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塌陷口,黑洞幽深,四周泥土鬆動,邊緣還在不斷坍塌。洞口直徑約有三丈,深不見底,隱約傳來水流轟鳴聲,夾雜著幾聲微弱的呼救。
"有人還活著!"李明衍振奮道,隨即轉向圍觀的工匠們,"誰知道這裡的地質情況?"
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工匠顫巍巍地上前:"回大人,小人在此挖土時,發現三丈外的窪地蘆葦叢生,蛙蛇皆往此處聚集,土質又異常潮濕,便以竹筒倒置地麵,附耳細聽時確聞水聲回響。,故而向工頭稟報,但..."
"但工頭認為你所言"撮箕地尋水"之術乃鄉野怪談。"鄭國沉聲接道,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又轉為憂慮:"此處山勢如雙掌合抱,此乃"兩山夾孤山,溝岩有水流"的地相"
蒙武早已命士卒在洞口四周設置警戒線,防止更多人靠近危險區域。他沉著冷靜,指揮士兵搭建簡易支架,準備下人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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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取來火把,小心翼翼地探身向洞中望去。借著微弱的火光,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見塌陷形成的斜坡下,十餘丈深處暗河翻湧,河床卵石密布如星鬥排列,正是古籍所述"河漫灘上卵石多,地下潛水似暗河"的典型特征。幾名工人被困在河邊的岩石上,有人受了傷,痛苦呻吟。
"鄭先生,"李明衍麵色嚴峻,"這暗河此暗河走向與山脊褶皺同向,必是受斷層岩性所控,水流湍急,恐怕連通了涇水上遊的某條支流。若不妥善處理,不僅會影響現有工程,還可能導致更大範圍的塌陷。"
鄭國蹲下身,取了一把濕土撚於指間,又傾耳傾聽水聲,最後閉目沉思片刻。他長歎一聲:"此處地勢微凹,加之地下暗河常年衝刷,土質已然鬆動。依我看,塌方恐怕還會繼續蔓延。"
正說話間,又是一聲轟隆巨響,洞口邊緣又崩塌了一大塊。救援的士兵和民夫紛紛後退,驚叫連連。
蒙武見狀,厲聲喝道:"慌什麼!都是大秦男兒,連這點風險都不敢擔,如何與敵軍作戰!"他一把抓過繩索,圍在腰間,"我先下去探路!"
李明衍攔住他:"將軍且慢!此非勇猛可解,需先弄清暗河情況,製定周密計劃。"他轉向鄧起,"你最為靈活,且善於測量,可敢係繩下洞,勘察暗河情況?"
鄧起二話不說,立刻應允。眾人將他牢牢係好繩索,緩緩放入洞中。年輕人手持火把,貼著斜坡小心滑下,不時停下來測量坡度和土質。
"小心!右側土質鬆軟!"李明衍在洞口大聲提醒。
"明白!"鄧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逐漸變得微弱。
半個時辰後,鄧起被拉回地麵,全身濕透,臉上卻帶著興奮:"暗河寬約五丈,深不足一丈,水流湍急但不至凶猛。被困工人暫時安全,但所處岩石不穩,需儘快救援。更重要的是..."他壓低聲音,"暗河水位正在緩慢上漲!"
鄭國聽罷,麵色更加凝重:"春季融雪,上遊水量增大,暗河水位必然持續上漲。若不儘快解決,不出三日,被困者必將被淹。更糟的是,水位上漲會進一步軟化周圍土層,導致更大範圍塌陷,整段渠道恐將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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