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中有些用詞,頗為可疑。"呂仲指著其中一處,"你們看這裡——"賢者南越"。若說"南下越地"還說得通,但"南越部族"這種用法,更像是後人的解釋。"
三長老呂季也湊過來看:"還有這裡,"遣子四嶽,佐禹平水"。這個四嶽到底是山峰,還是氏族,禹王會這麼直白地指定某個氏族嗎?"
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你們的意思是,"族長呂括沉聲道,"這些都是偽造的?"
"不。"呂仲搖頭,"老夫的意思是,這些拓本應該是真的,禹工遺跡也是真的。但其中某些關鍵的詞句,很可能被人...巧妙地解讀了。"
"解讀?"
呂仲歎了口氣:"打個比方,就像《詩經》中的"關關雎鳩",本意可能隻是描寫水鳥和鳴。但後人非要解釋成君子求淑女的象征。文字沒變,但意思完全不同了。"
大長老呂勝皺眉道:"那李明衍就是在故意曲解?"
"也不能說是曲解。"呂仲苦笑,"他很聰明,選擇了一種最有利於我們的解釋方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人無法完全否定。"
呂陵有些著急:"可是,難道我們姓呂不是事實嗎?我們保留中原文化不是事實嗎?我們精通水利不是事實嗎?"
"這些確實是事實。"呂仲點頭,"但從這些事實推導出"我們是大禹親自選定的文明傳播者",中間的跳躍太大了。"
殿內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老朽倒覺得,真假並不重要。"
說話的是年近八旬的宿老呂琦,他是上一任族長的叔父,在族中地位超然。
"琦叔公,你的意思是?"呂括恭敬地問。
呂琦拄著拐杖站起身:"老朽活了這麼大歲數,看過太多事。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他環視眾人:"重要的是它對我們有沒有好處。"
"可是..."呂季還想說什麼。
"聽老朽說完。"呂琦擺擺手,"這些年,我們南越過的是什麼日子?在其他越族眼中,我們永遠是外人。無論如何努力融入,都改變不了被排斥的命運。"
他的聲音變得激動:"每次五族會盟,其他族長看我們的眼神,你們沒感受到嗎?那種若有若無的輕視,那種傲慢!"
殿內許多人都低下了頭。
"現在,"呂琦重重地用拐杖敲擊地麵,"有人給了我們一個翻身的機會。一個讓我們從"低人一等的外來者"變成"文明傳播者"的機會。你們居然還在糾結真假?"
族長呂括若有所思:"琦叔公說得有理。但如果接受這個說法,就意味著要完全倒向李明衍。"
"那又如何?"呂琦反問,"李明衍現在是什麼勢力?萬餘流民,閩越暗助,山越公開追隨。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跟著這樣的人,總比繼續被駱越壓製要強吧?"
大長老呂勝提出擔憂:"可是,如果我們公開宣稱是大禹後人,其他越族會怎麼看?駱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讓他們去說!"呂琦聲音高亢,"難道我們不宣稱,他們就會善待我們嗎?與其繼續忍氣吞聲,不如轟轟烈烈地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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