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談離去後的第三日,蒼梧城主府。
李明衍站在巨大的地圖前,上麵詳細標注著百越的勢力分布。經過禹工遺跡一戰,整個百越的政治版圖已經完全改寫。
"北民十萬,分布在蒼梧、桂林一帶。"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西甌、南越完全歸心,山越奉我為神使,閩越視我為貿易保護人..."
表麵上看,他已經是百越的實際控製者。但李明衍心裡清楚,這種控製更多是基於個人威望和利益捆綁,還遠遠談不上穩固。
"一旦我離開,這種平衡隨時可能被打破。"
而他必須離開。蜀中三星之地的禹工遺跡,是拚湊天下水脈全圖的最後一塊拚圖。這不僅關係到他個人的使命,更關係到未來天下的水利建設。
"子它。"他喚道。
這個趙國平原君門客後人的年輕人快步進來:"主公有何吩咐?"
"三日後,你隨我去蜀地。"李明衍說道,"探訪最後的禹工遺跡。"
子它眼中閃過興奮:"屬下遵命!能夠親眼見證禹工遺跡,實乃三生有幸。"
"去請教鄧起如何準備吧,水利這裡,他經驗豐富。"
子它領命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鄧起就找上門來。這個越來越穩重的夥伴,臉上帶著明顯的失落和不解。
"主公,"鄧起居然跪了下來,"屬下聽說你要帶子它去蜀地?"
李明衍扶起他:"坐下說話。"
兩人在茶案前相對而坐。鄧起欲言又止,顯然心中有很多疑問。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不是你?"李明衍給他倒了杯茶。
鄧起低下頭:"屬下不敢質疑主公的決定。隻是...隻是從都江堰開始,每一處禹工遺跡,屬下都陪在主公身邊。現在到了最後一處,卻..."
他的聲音裡滿是遺憾。
"鄧起,你跟隨我多久了?"
"自都江堰以來,已有一紀又一年了。"
"這十三年來,你可曾讓我失望過?"
鄧起挺直腰杆:"屬下不敢說毫無過錯,但自問對主公忠心耿耿,對職責恪儘職守。"
"不錯!你跟著我時間最久,你和阿漓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夥伴!"
李明衍站起身,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要把最重要的事交給你。"
鄧起不解:"最重要的事?"
李明衍靜靜地看著他:"鄧起,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世嗎?"
鄧起一愣,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屬下自幼父母雙亡,寄居在大伯家中。"
"後來呢?"
"後來..."鄧起的聲音變得低沉,"大伯在長平之戰中陣亡。從那以後,屬下就獨自一人了。"
李明衍歎了口氣:"長平之戰,四十萬趙軍被坑殺,而秦國也精銳傷亡無數。你大伯隻是其中之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知道嗎?在這個時代,像你這樣的人太多了。父母死於戰亂,親人死於征伐,最後孤苦無依,流離失所。"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建設百越的原因。"他轉過身,目光炯炯。
"我要給天下百姓多一個選擇。當北方戰火連天時,他們可以來南方;當暴政肆虐時,他們有地方躲避。"
鄧起抬起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是,"李明衍走回來,在他對麵坐下,"要建設這樣一個根據地,需要什麼?"
"需要...需要城池、軍隊、糧食..."鄧起思索著回答。
"這些都對,但最重要的是什麼?"
鄧起搖頭。
"是人心。"李明衍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人心,就沒有戰鬥力;沒有戰鬥力,就耕不了這田,就治不了這水,就養不活不了這越來越多的人口;養不活人口,一切都是空談,到後麵,又是分崩離析!"
他身體前傾:"鄧起,你跟了我十三年。從都江堰到現在,你不僅學會了治水,更學會了如何組織大工程。現在,我要把一個更大的工程交給你。"
"主公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