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的眼中終於有了波瀾。他抬起頭,直視著太子丹:"太子以為荊軻是貪生怕死之輩?"
"我..."太子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焦慮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若先生不是害怕,為何遲遲不肯動身?難道要等到秦軍兵臨城下,燕國滅亡的那一天嗎?"
荊軻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罷了,既然太子如此心急,荊軻也不再等了。"
他走到院中的石桌前,手指輕輕劃過桌麵:"太子可知,我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劫持秦王,逼他退兵。"
"不止如此。"荊軻搖頭,"我想要劫持秦王作為人質,逼他把侵占的關東土地全部歸還,讓六國重新恢複。這樣,天下或許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和平。"
他轉過身,目光深邃:"但是現在,沒有那位朋友相助,僅憑我和秦舞陽兩人,恐怕很難活捉秦王。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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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按在劍柄上:"那就隻能儘力而為,能殺便殺,不能殺...便以身殉國。"
太子丹的眼眶紅了:"先生..."
"不必多言。"荊軻擺手,"這是荊軻自己的選擇。人生在世,總要做些什麼。為燕國,為天下,為這個時代留下一點痕跡,也算不虛此生。"
他大步向外走去:"準備啟程吧。"
第二日清晨,送行的隊伍已經在易水河畔集結。
荊軻換上了黑色的長袍,腰間佩著那柄傳說中的徐夫人匕首——劇毒淬刃,見血封喉。秦舞陽站在他身邊,這個才十三歲的少年,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冷漠如冰,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太子丹親自送行,身邊還跟著高漸離等一眾賓客。
易水河畔,秋風蕭瑟。河水在晨光中泛著粼粼波光,如同無數把細小的刀子在閃爍。對岸,隱約可以看到秦軍的營寨,黑壓壓的一片,如同死亡的陰影。
"諸位,"荊軻舉起酒杯,"今日一彆,恐怕再無相見之日。這杯酒,就當是訣彆酒了。"
眾人的眼眶都紅了。大家都明白,這一去,九死一生。不,是十死無生。
高漸離抱起築,那是一種古老的樂器,聲音悲壯蒼涼。他的手指在弦上劃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風蕭蕭兮易水寒..."高漸離開始唱了起來,聲音在河麵上回蕩。
荊軻接過歌聲,聲音豪邁中帶著悲壯: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這歌聲如同利劍,刺入每個人的心中。太子丹淚流滿麵,其他人也都哽咽無聲。
隻有秦舞陽,依然麵無表情。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是一尊雕像。
他十五歲時,藥物失控,當街殺人,也是這幅模樣。
寒食散已經侵蝕了他的五臟六腑,也仿佛侵蝕了他的靈魂。
他已經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悲傷,甚至沒有了活著的感覺。
他隻知道一件事——殺秦王。
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也是他生命的最後使命。
"先生,"太子丹走上前,深深一拜,"燕國的存亡,就托付給您了。"
荊軻扶起他:"太子保重。若荊軻僥幸成功,自當為燕國除此大患。若是失敗..."
他看向遠方:"那就讓曆史記住,在這個時代,還有人敢於向暴秦揮劍。"
說罷,他轉身登上馬車。秦舞陽默默跟上,兩人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遠去。
易水河水依舊東流,但這一刻,仿佛整個天地都在為這兩個赴死的勇士送行。
高漸離的築聲還在響著,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那是一個時代最後的挽歌,也是無數人心中永遠的痛。
風繼續吹著,吹散了歌聲,吹走了人影,卻吹不散這份悲壯,吹不走這份決絕。
天下大勢,如此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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