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單元4:富商詐屍案續_大明錦小旗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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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單元4:富商詐屍案續(2 / 2)

當第一盞燈籠在應天府亮起,張金彪走過賣糖葫蘆的攤子——小老板新做了“獬豸角”形狀的糖畫,角缺處淋著醒魂草汁染的紫糖,虎娃們舉著糖畫跑過,糖絲牽出的光映在張金彪的驗屍格目上,將“屍語者”三個字,襯得比蜜餞還甜。老王啃完最後口燒雞,望著燈籠光裡的人影笑了——那些說張金彪“讓死人開口”的傳言,終究不過是人間的煙火氣,比任何“祥瑞”都暖,比任何官威都真。

餘響在梅雨裡漸漸淡去,可應天府的百姓都知道,那個腰牌缺角的張旗牌,從來不是啥“屍語者”——他隻是個蹲在骸骨旁,替死人撿回半塊帕子、數清指甲縫泥粒、把醒魂草種進墳頭的人。而那些被他刻進驗屍格目的字,那些被他彆在腰牌上的草,那些被他藏在蜜餞糖紙裡的光,終究會跟著梅雨滲入泥土,長成新的“祥瑞”——不是金粉白幡的虛晃,是讓每個靈魂都能安息的,人間的“善”。

最終,雨停了,醒魂草在義莊的牆根下冒出新苔。張金彪摸著腰牌缺角處的草葉,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虎娃們的笑鬨聲——他們正用醒魂草汁在地上畫獬豸,角缺處的紫痕被雨水洇開,卻始終沒散,像個永遠不會滅的“記號”,等著下一個需要的人,蹲下身,輕輕拾起,讓死人的“話”,繼續在人間,暖著,亮著,傳著。

這便是“盛名”的餘響——不是刻在碑上的名號,是長在百姓心裡的草,是縫在驗屍格目上的線,是每個被他幫過的小叫花子手裡的蜜餞,甜津津的,帶著人間最樸素的暖,讓所有的冤屈,都在這暖裡,漸漸化了,散了,最終,歸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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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齒痕驚秋

酉時初刻的提刑司廊道浸著冷雨,王典史的官靴碾過青石板,袖口的齒輪紋繡線被雨水泡得發漲,銅製銘牌在腰間發出“哢嗒”輕響——那是他第三十七次捏緊銅牌,齒痕深深嵌進掌心,卻始終不敢抬頭望向廊道儘頭的張金彪。後者正抱著驗屍格目走過,腰牌缺角處彆著的醒魂草沾著雨珠,在暮色裡晃出細碎的光。

“王大人,”張金彪忽然駐足,格目紙頁間掉出片醒魂草枯葉,恰好落在王典史腳邊,“昨夜義莊新收的骸骨,指縫裡嵌著您‘瑞喪司’的粗麻布——這紋路,和您袖口的齒輪,倒是般配。”

雨珠順著王典史的官帽簷落下,砸在銅牌上發出脆響。他想起三日前在應天府尹書房,看見卷宗裡明明白白記著“王某某與瑞喪司往來密信十七封,附齒輪紋布片證物”,那些曾被他用來威嚇張金彪的旱煙袋,此刻正躺在證物盒裡,煙鍋子上的齒輪紋已被醒魂草汁蝕出黴斑,像極了他昨夜夢見的、亂葬崗骸骨空洞的眼窩。

“張旗牌說笑了,”他扯了扯袖口,卻聽見“刺啦”一聲——繡線繃斷,露出底下被磨得發亮的銅扣,“下官不過是......”話未說完,張金彪忽然翻開格目,朱批“死者後頸風府穴銀針刻‘王’字”的字跡在雨光下格外刺眼,“您瞧這銀針,釘頭的‘王’字,可是您當年親賜給馬文才的?”

王典史的指尖忽然發顫,銅牌“哢嗒”掉在地上,齒輪邊緣的齒痕與格目上的銀針拓片重疊——七年前他在神機營打造的“齒輪計劃”銘牌,此刻竟成了鎖死自己的刑具。他忽然想起張金彪第一次來提刑司報到時,腰間彆著父母的殘角腰牌,那時他還笑著說“年輕人,彆太信死人的話”,卻不想如今,正是這些“死人的話”,順著醒魂草的根須,纏上了他的喉頸。

“王大人,您袖口的‘哢嗒’聲,”張金彪彎腰撿起銅牌,齒輪邊緣的毛刺劃開他指尖,血珠滲進齒痕裡,竟與格目上的“血祭”批注相映,“是齒輪銅牌變形的聲音吧?就像您心裡的‘計劃’,以為能轉一輩子,卻不想,醒魂草的根,早紮進了齒輪縫。”

冷雨忽然變大,王典史望著張金彪指尖的血珠混著醒魂草汁,在銅牌上暈開淡紫的印——那不是鏽,是陳典簿女兒帕子上的繡線染料,是馬老爺子藥經裡的“醒魂草驗毒法”。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牢裡,看見獄卒給新收的流民孩子發蜜餞,糖紙上竟印著獬豸纏草的圖案,像極了張金彪腰牌缺角處的“記號”。

“你早就知道......”他忽然喃喃自語,看著張金彪懷裡的驗屍格目,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他將張金彪父母的官服殘片扔進亂葬崗,卻不想那截繡著“醒”字的袖口,竟成了今日卷宗裡的“鐵證”,“你查的不是馬文才,是當年的‘齒輪計劃’......是我......”

“我查的是人心,”張金彪將銅牌塞進王典史手裡,齒輪齒痕硌著對方掌心的繭,“您瞧這銅牌,齒痕越深,卡得越死——就像您捏著密信時的手,以為攥緊了權柄,其實攥碎了良心。”他忽然指向廊道外的獬豸柱,缺角腰牌在雨中閃著光,“醒魂草汁寫下的罪證,從來不是為了定罪,是讓每個齒輪縫裡的冤,都能見見光。”

王典史忽然癱靠在廊柱上,聽著張金彪的腳步聲漸遠,袖口的“哢嗒”聲卻越來越響——不是齒輪銅牌,是他腰間的官印繩結鬆了,紫綬帶滑落在地,沾著醒魂草的枯葉。他忽然想起張金彪說過的話:“齒輪可以轉動,但不能碾碎人心”,此刻望著掌心裡的銅牌齒痕,忽然懂了——當年他用齒輪紋標榜“精密治世”,卻忘了,人心不是齒輪,容不得半分碾壓。

當更夫的梆子聲穿過雨幕,張金彪坐在提刑司值房,看著格目上的“王典史”三字,指尖劃過“醒魂草汁浸袖口,齒輪紋布片與骸骨吻合”的批注。窗外的醒魂草在風裡發出“沙沙”響,像無數個聲音在說“謊言會敗”,而他腰間的缺角腰牌,此刻正沾著王典史的銅牌齒痕,卻比任何時候都亮——不是青銅的冷光,是無數個試藥人、無數個破局者,用血淚攢出的、讓真相落地的光。

最終,雨停了,王典史的旱煙袋被收進證物室,煙鍋子上的齒輪紋已被鏽穿,像極了他破碎的“計劃”。而張金彪知道,這場仗從來不是他一個人的勝利——是每個敢在齒輪縫裡種醒魂草的人,是每個肯為死人撿回半片帕子的人,是每個把“人非藥引”刻進骨血的人,共同織就的“網”,讓任何光鮮的齒輪紋,都抵不過人心的“醒”,讓任何精密的“計劃”,都敗在醒魂草的“根”下。

當第一顆星子爬上獬豸柱,張金彪摸著腰牌缺角處的草葉,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虎娃們的歌謠:“齒輪響,莫心慌,醒魂草,斷惡腸......”是的,齒輪的“哢嗒”聲終將淡去,而醒魂草的“沙沙”聲,會永遠留在應天府的風裡,留在每個破局者的衣襟上,留在每個“人心不死”的瞬間——因為他終於明白:這世間最鋒利的齒輪,從來不是銅鑄的齒,是千萬人心裡的“善”,是永遠能在黑暗裡長出嫩芽的“醒”,是讓每個靈魂都能堂堂正正說“我是人”的,永不熄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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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湧:符號的重量

深夜的清風班值房漏著細風,油燈火苗被吹得左右搖曳,在張金彪手中的拓片上投下晃動的影——丹室石門上的獬豸紋拓片鋪在案頭,獨角處的三道刻痕像三道未愈的傷,與他飛魚服內襯暗紋的獬豸角重疊時,竟拚成個“斷”字。銅片上“聖顏永駐”的朱砂字在油光下滲著潮氣,紅得發暗,像極了亂葬崗骸骨心口的朱砂印。

“頭兒,這刻痕的走向……”大牛將銅片按在拓片旁,邊緣的齒輪紋與獬豸足爪相觸,“和王典史袖口的齒輪紋一個模子,可獬豸角的斷痕……倒像是用裁衣刀劈的。”他忽然想起昨夜在丹室,灰雀銜來的銅片上,“聖顏”二字的筆畫裡嵌著醒魂草莖——乾枯的草莖纏著朱砂,像被扼住咽喉的手。

張金彪指尖劃過獬豸角的刻痕,想起七年前父母棺木裡的官服殘片——同樣的獬豸紋,同樣的齒輪暗線,隻是母親用鮮血在袖口繡的“醒”字,此刻在拓片陰影裡幻化成三道血痕。油燈火苗忽然竄高,映出值房牆上的驗屍格目:“死者後頸銀針孔呈三棱狀,與丹室石門刻痕吻合”——那是馬文才用裁衣刀刻下的“記號”,如今看來,竟與獬豸角的斷痕一模一樣。

“西山道觀……”他忽然想起陳典簿的密報,“先帝晚年篤信丹道,命人在道觀鑄獬豸像,角上刻‘聖顏’二字——可這拓片上的刻痕,分明是後來補的。”銅片在掌心發燙,“聖顏永駐”的朱砂滲進他掌紋,竟與拓片上的獬豸眼形成詭異的對視——那雙眼用醒魂草汁染過,瞳孔處凝著的銀珠,正是試藥人銀鐲的碎粒。

大牛忽然指著拓片邊緣的暗紋:“頭兒,您瞧這獬豸爪下的草葉——和馬府二公子送的木匣紋樣一樣,可草葉根部纏著的不是齒輪,是鎖鏈。”油燈火苗晃了晃,草葉影投在張金彪腰間的獬豸玉佩上,缺角處的嫩芽銀飾與拓片刻痕重疊,竟似鎖鏈斷裂的瞬間。他忽然想起應天府尹說過的話:“先帝的獬豸像,本是鎮邪之物,卻被人刻上了丹毒的印記。”

“去備馬,”張金彪將拓片卷好塞進懷裡,銅片的朱砂蹭在飛魚服內襯,與獬豸紋暗線形成“毒”字輪廓,“西山道觀的獬豸像,怕是藏著‘聖顏丹’的最後秘密——當年父母追查至此,才……”話未說完,喉間泛起熟悉的鐵鏽味,像七歲那年舔到的、父親血衣上的鹹。

子時的西山道觀浸在薄霧裡,獬豸石像立在丹房舊址前,獨角上的三道刻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張金彪摸著石像角尖,指尖觸到凹痕裡的朱砂殘跡——不是新刻,是七年前的舊傷,與他拓片上的紋路分毫不差。灰雀忽然撲棱著翅膀落在石像頭頂,銜下片褪色的黃符,符麵“聖顏永固”四字的筆鋒間,竟藏著細小的齒輪紋。

“頭兒,石像底座有字!”大牛蹲下身,用彈弓杆撥開青苔,“‘獬豸斷角,丹毒入血’——是用醒魂草汁寫的,顏色都褪成灰了。”他忽然想起馬老爺子藥經殘頁上的批注:“獬豸角斷,世道傾頹”,此刻看著石像獨角的斷痕,忽然懂了——當年先帝鑄像時,角本是完整的,後來有人用裁衣刀劈斷獨角,刻上“聖顏”,將鎮邪的神獸,變成了藏毒的符號。

薄霧漸濃時,張金彪望著石像獨角的斷痕,忽然想起父母臨終前的密信:“兒記,獬豸角缺處,必藏真相。”此刻拓片上的三道刻痕、銅片的朱砂字、石像的斷角,在霧中重疊成巨大的“暗”字,卻在“暗”的中心,露出醒魂草的輪廓——那是他昨夜在丹室牆角發現的,從石像斷角縫裡長出的嫩尖,葉片上凝著的露珠,映著石像眼窩的光。

“大牛,”他忽然指向石像眼窩——那裡嵌著枚銀珠,與他飛魚服內襯的嫩芽銀飾同款,“當年父母就是發現了這個——獬豸像的眼,是用試藥人銀鐲做的,角上的刻痕,是他們用裁衣刀留下的‘控訴’。”霧水落在拓片上,獬豸角的刻痕被洇開,竟顯出“張”“李”等姓氏——是試藥人的名錄,被朱砂蓋著,卻被醒魂草汁泡得顯了形。

當第一縷晨光照亮石像,張金彪摸著獨角斷痕裡的醒魂草嫩尖,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虎娃們的歌謠:“獬豸角,斷三斷,聖顏丹,藏毒暗……”是的,符號的重量從來不在青銅的威嚴,而在刻痕裡的血、朱砂下的名、醒魂草根下的冤。他忽然想起馬府二公子說過的話:“父親當年刻獬豸纏草紋,是想讓善,長在毒的旁邊。”此刻看著嫩尖頂開朱砂殘跡,忽然懂了——哪怕符號被刻滿毒,隻要人心未死,善,就會從斷角縫裡,長出新的光。

最終,薄霧散去,西山道觀的獬豸石像角上,醒魂草的嫩尖頂著露珠輕輕搖晃——那不是裝飾,是七年前的血、七年後的光,是無數個破局者用命刻進符號裡的“醒”。而張金彪知道,暗湧從未停止——當“聖顏”的朱砂還在某些角落發紅,當齒輪紋還在某些袖口發亮,他腰間的缺角腰牌、掌心的拓片、石像斷角的嫩尖,便永遠是最鋒利的“刃”,等著劃破所有的暗,讓符號回歸符號,讓人心,回歸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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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終於明白:這世間最沉重的符號,從來不是獬豸角的斷痕、齒輪紋的光鮮,而是每個被刻進符號裡的“人”——他們的血、他們的名、他們未竟的願,終將化作醒魂草的根,紮進符號的裂縫,長出新的天地,讓所有的“暗湧”,都在這“生長”的力量前,悄然退去,露出最本真的、屬於人間的,光。

暗湧:朱印驚闕

深夜的提刑司值房燭火如豆,張金彪指尖劃過陳典簿殘頁的邊角——用密陀僧藥水寫的“司禮監掌印王承恩,總領‘長生局’,十二試藥人,七死五隱”字樣,在燭火烘烤下漸漸顯形,墨痕邊緣泛著暗紅,像極了七年前父母棺木裡滲出的血漬。案頭擺著從馬文才密室搜出的密信,落款“承恩堂”朱印的邊角,分明刻著司禮監的獬豸紋徽記。

“頭兒,這朱印……”大牛攥著密信的手發顫,信紙邊緣的齒輪紋與殘頁上的“長生局”三字重疊,“和咱在西山道觀石像底座看見的‘丹毒入血’刻痕,是同個人的筆跡!”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義莊,新收的骸骨右手無名指戴著銀戒,戒麵刻著“承恩”二字——那是司禮監宦官的私章紋樣。

張金彪望著殘頁上的“七死五隱”,想起亂葬崗七十二具無名骸骨——原來這隻是冰山一角。燭火映著他眼底的紅血絲,七年前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碎銀忽然在懷裡發燙,銀錠底麵的“司禮監造”戳記,此刻竟與密信朱印嚴絲合縫。他忽然懂了,父母追查的“齒輪計劃”從來不是地方私案,而是藏在皇權陰影裡的“長生局”——用提刑司官服作遮羞布,以“祥瑞煉丹”為幌子,拿活人試藥的,驚天密謀。

“老王,把應天府尹的卷宗拿來,”他的聲音帶著冷意,指尖敲了敲殘頁上的“王承恩”,“當年先帝默許的‘齒輪計劃’,根本是司禮監借勢推行的‘長生局’——你瞧這‘十二試藥人’,對應著馬府丹室的十二口銅鼎,鼎底的‘承恩’刻痕,我昨夜驗過了。”

老王的煙袋鍋子“當啷”掉在地上,火星濺在殘頁邊緣,燒出個小焦洞,卻恰好露出“五隱”二字——像五個蜷縮在黑暗裡的魂靈,等著被照亮。他忽然想起提刑司舊檔裡被篡改的記錄:“永樂十九年,試藥人失蹤案七起”,此刻看來,“失蹤”不過是“成丹”的諱稱,而“五隱”,怕是藏在司禮監某處暗房,等著下一味“藥引”。

“頭兒,司禮監的人今早來過衙門口,”大牛忽然指向窗外,遠處司禮監的燈籠光映在獬豸柱上,將缺角腰牌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說‘聖顏丹’需用‘醒魂草之王’做藥引,讓咱把亂葬崗的醒魂草全拔了——這分明是想滅口!”

張金彪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刺骨的涼——七年前母親用鮮血在官服繡的“醒”字,此刻竟成了司禮監的眼中釘。他展開陳典簿的另一張殘頁,上麵畫著司禮監暗房的布局圖,牆角的“活人籠”標記旁,用極小的字寫著“承恩堂秘製,童男童女為引”。燭火映著圖上的紅圈,正是馬文才密室裡那口刻著“長生”的銅鼎位置。

“通知陳典簿,把所有試藥人骸骨的齒痕、發飾、衣物殘片整理成冊,”他將密信和殘頁疊在一起,朱印與血字相映,“再讓李掌櫃把醒魂草種子分給百姓,種在司禮監牆根、道觀丹房、所有帶‘承恩’標記的地方——他們想拔草,咱們偏要讓草,從他們的地基裡,長出真相。”

子時的司禮監高牆外,張金彪看著大牛將醒魂草種子混著骨灰撒在牆根——那是亂葬崗七具無名骸骨的骨灰,曾被司禮監用來磨製“聖顏丹”的金粉。牆頭上的夜梟發出怪叫,卻驚不起半點漣漪,唯有醒魂草的嫩芽,正從磚縫裡鑽出來,葉片上凝著的露珠,映著司禮監匾額上的“承恩”二字,像滴懸而未落的淚。

“頭兒,您說先帝知道這事嗎?”大牛忽然指著遠處皇宮的輪廓,角樓的燈火在霧中明明滅滅,“那獬豸石像的斷角,是不是先帝留的……”

“先帝留的不是斷角,是良心,”張金彪摸著腰間的獬豸玉佩,缺角處的嫩芽銀飾蹭過陳典簿殘頁的“醒”字,“司禮監用‘承恩’做幌子,卻忘了獬豸的角缺處,永遠對著人心——你瞧這醒魂草,就算長在毒鼎邊、朱印下,也會把根紮進骸骨堆裡,把花開給活人看。”

當晨鐘敲響時,司禮監牆根的醒魂草已冒出新葉,淡紫的花瓣沾著司禮監宦官們的靴印,卻依然朝著太陽的方向生長。張金彪望著陳典簿整理的證物冊,首頁貼著父母的官服殘片,袖口的“醒”字血繡旁,是馬文才密信的朱印拓片——兩個符號在晨光中碰撞,竟拚成個“人”字:撇是獬豸角的斷痕,捺是醒魂草的莖,而“人”字的中心,是無數個試藥人用血淚凝成的,永不熄滅的“醒”。

最終,風裹著醒魂草的香掠過司禮監高牆,張金彪聽見牆內傳來“哢嗒”聲——不是齒輪轉動,是宦官們捏緊銅牌的指節響。他知道,暗湧從未停止,司禮監的“長生局”或許還在某個暗房運轉,但當醒魂草的根紮進朱印之下,當“人非藥引”的呐喊混著晨鐘響起,所有藏在皇權陰影裡的惡,終將在“醒”字血繡與草葉清香中,露出最猙獰的模樣,也終將在千萬個破局者的目光裡,碎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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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終於明白:權力的符號再光鮮,也抵不過“人”字的重量;丹毒的迷霧再濃重,也遮不住醒魂草的光。當陳典簿的殘頁、父母的血繡、試藥人的骸骨,與萬千百姓手裡的醒魂草種子相遇,這世間便再無永遠的“暗湧”——有的,隻是無數個“張旗牌”“陳典簿”“大牛”,用命、用血、用草,在皇權的陰影裡,硬生生闖出的,屬於人間的,朗朗青天。

暗湧:殘牌驚夢

深夜的提刑司值房燭火驟明驟暗,張金彪指尖的陳典簿殘頁還帶著體溫,窗欞上的竹影被風扯碎時,道灰影裹挾著梧桐葉翻落窗前。老王的煙袋鍋子“當啷”砸在青磚上,火星濺進銅火盆,映出梧桐樹上那人的腰間——半塊殘角腰牌晃著冷光,牌麵“張承煜”三字的刻痕裡嵌著暗紅斑點,像極了七年前父親血衣上的凝血。

“爹……”張金彪的喉間泛起鐵鏽味,七年前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腰牌忽然在懷裡發燙。灰衣人垂眸時,額角的刀疤劃過眉眼——正是父親卷宗裡記載的“神機營舊傷”,此刻在燭火下顯出血色,與腰牌殘角的缺口形成詭異的對稱。

“金彪,”灰衣人開口時帶著夜露的涼,腰牌與張金彪的半塊相觸,竟發出“哢嗒”輕響——斷角處的齒輪紋嚴絲合縫,拚成完整的獬豸輪廓,“彆來無恙。”

值房的空氣驟然凝固,大牛攥著彈弓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見過張金彪藏在枕下的父母畫像,畫中父親的腰牌缺角,此刻正懸在眼前這人腰間。老王彎腰撿起煙袋,煙鍋子卻忘了裝煙絲,隻盯著灰衣人袖口的暗紋——藏青色底紋上,隱約可見獬豸纏草的圖案,正是張金彪飛魚服內襯的同款暗記。

“您當年……”張金彪的指尖劃過“張承煜”三字,刻痕邊緣的毛刺蹭破指尖,血珠滲進父親的名字裡,“不是死在亂葬崗?”

灰衣人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刺骨的涼,腰牌被風掀起,露出內側用醒魂草汁寫的“人非器物”——字跡褪成淺灰,卻比任何朱批都重。他忽然扯開領口,鎖骨處的燒傷疤痕蜿蜒如蛇,正是七年前丹室爆炸的舊傷:“死的是‘提刑司張旗牌’,活的是‘長生局試藥人’——金彪,你查的‘齒輪計劃’,我才是第一個‘藥引’。”

張金彪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起陳典簿殘頁上的“五隱”——原來父親是活著的試藥人。燭火映著灰衣人袖口的齒輪紋,竟與王典史的袖口分毫不差,隻是齒輪縫隙裡纏著銀線,正是母親帕子上的繡線。他忽然想起七歲那年,父親抱著他摸向腰牌:“金彪,若爹以後不在了,你就跟著這缺角走——它缺的不是角,是世道的‘醒’。”

“所以您當年假死,是為了混進長生局?”張金彪忽然指向灰衣人腰間的殘牌,“可這腰牌……”

“是你娘用最後力氣掰斷的,”灰衣人指尖撫過斷角,銀線在燭火下閃了閃,“她把半塊牌塞進你繈褓,半塊帶在身上——當年司禮監要滅‘齒輪計劃’的口,我們夫妻隻能用‘死’換你活著,用‘隱’換真相活著。”他忽然從懷裡掏出卷羊皮紙,邊緣的焦痕正是丹室大火的印記,“這是‘長生局’的試藥名錄,頭一個名字,是我。”

羊皮紙展開的刹那,“張承煜”三字的朱砂印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紅,名字旁用密陀僧寫著“獬豸血引,聖顏永固”。張金彪望著父親鎖骨的傷疤,忽然懂了——所謂“試藥”,不過是用提刑司官血祭丹,用獬豸紋官服掩罪。而母親臨終前繡的“醒”字,從來不是裝飾,是刻進骨血的“反”。

“爹,您知道司禮監的‘承恩堂’……”

“我就是‘承恩堂’的鑰匙,”灰衣人忽然指向窗外的司禮監高牆,“七年來,我頂著‘死人’的名號,替他們試了七十二味丹——你瞧這腰牌的齒輪紋,每轉一圈,就是一條人命。”他忽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正是“聖顏丹”的毒,“可他們不知道,我把每味丹的毒引,都記在了醒魂草的根裡。”

老王忽然想起亂葬崗的醒魂草,葉片上的黑斑總是呈齒輪狀——原來那是試藥人血中的丹毒。大牛攥緊彈弓的手鬆開了,看著灰衣人腰間的殘牌,忽然想起虎娃們的歌謠:“獬豸角,斷兩半,一半藏冤,一半尋光。”此刻兩半腰牌相觸,斷角處的齒輪紋竟轉出細不可聞的“哢嗒”聲,像鎖芯轉動的輕響。

“金彪,”灰衣人將羊皮紙塞進張金彪懷裡,血珠滴在“醒”字殘頁上,“司禮監今晚要煉‘最後的丹’,用的是……”話未說完,窗外忽然傳來密集的梆子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裡,混著鐵器摩擦的輕響。灰衣人忽然抬頭,瞳孔映出漫天火光——司禮監方向,醒魂草的紫影在火中搖曳,像極了母親當年繡的“醒”字,在丹毒的火裡,燒出最後的光。

“快走!”他忽然推開窗戶,將張金彪的半塊腰牌按在自己的殘牌上,齒輪紋徹底拚合,獬豸角的缺口處,竟顯出“張”字的筆畫——那是父母用命刻下的“姓氏”,也是破局的“鑰匙”。梧桐葉落在殘牌上,葉脈與齒輪紋重疊,竟成了司禮監暗房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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