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身份風暴_大明錦小旗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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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身份風暴(1 / 2)

紙火迷蹤

暴雨如注,衝刷著城郊官道的泥濘。蘇半夏的月白裙裾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泥漿順著裙擺往下滴,在身後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身後傳來東廠番子的呼喝聲,繡春刀劈開雨幕的銳響刺得人耳膜發痛,最要命的是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東廠秘製的追蹤香,沾在衣料上,三日不散。

“往這邊!”張小帥猛地扯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皮膚。他的青布短打被雨水浸透,貼在瘦削的肩上,手裡還緊緊攥著個油布包,裡麵是從周府秘閣偷出的《天工開物》殘卷——正是東廠追殺他們的緣由。

破廟的木門在風雨中吱呀作響,簷角的銅鈴早已鏽蝕,隻剩半截鐵鏈晃悠。張小帥拽著蘇半夏衝進後院,腳邊突然踢到一堆東西,嘩啦啦滾了滿地——是堆竹篾骨架與素絹,看樣式像是附近“福祿壽”紙紮鋪的存貨,有未完工的紙人、紙馬,還有幾盞走馬燈的架子。

“有了!”張小帥的眼睛在雨夜裡亮起來,抓起一把竹篾條塞進蘇半夏手裡,“還記得紙紮鋪的‘三絕’手藝嗎?”

蘇半夏的指尖觸到冰涼的竹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年前他們在“福祿壽”當學徒,老掌櫃教的第一課就是“借形”——用竹篾紮骨,素絹裹身,能讓紙紮物在特定時辰顯影,看上去與真人無異。此刻暴雨如晦,正是借形的最佳時機。

“紙人要丈二高,紙馬得備三匹!”蘇半夏的聲音被雨聲吞沒,手指卻異常靈活,竹篾在她掌心翻飛,轉眼紮出個大致的人形骨架,“走馬燈的燭台呢?要借火光顯影!”

張小帥早從角落裡翻出半截蠟燭,又扯過素絹往竹篾上糊。東廠番子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廟門口,繡春刀的碰撞聲清晰可聞。他突然解下腰帶,將《天工開物》殘卷裹進紙人胸腔,又往紙馬的腹腔裡塞了把火石:“等下聽我號令,往西北方向跑,那裡有片蘆葦蕩!”

蘇半夏的指尖被竹篾劃破,血珠滴在素絹上,竟暈開淡淡的金色。她想起老掌櫃說過的秘聞:“福祿壽”的手藝源自墨家機關術,以血為引,能讓紙紮物擁有片刻“活氣”。此刻她的血正順著素絹紋路蔓延,紙人的眉眼竟隱隱有了神采。

“他們在裡麵!”東廠百戶的吼聲刺破雨幕,廟門被一腳踹開。

張小帥猛地點亮蠟燭,塞進走馬燈的架子裡。火光透過素絹,將後院的紙人紙馬映在廟牆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丈二高的紙人手持長矛,三匹紙馬揚蹄欲奔,在風雨中影影綽綽,竟真像支精銳衛隊。

“障眼法!”百戶冷哼一聲,揮刀砍向最近的紙人。刀鋒穿過素絹的瞬間,張小帥突然將火石撒向紙馬腹腔,浸了燈油的素絹遇火即燃,紙馬帶著火焰衝向廟門,濃煙頓時彌漫了整個破廟。

“走!”蘇半夏拽著張小帥衝進側門,身後傳來東廠番子的驚呼——紙人胸腔裡的《天工開物》殘卷在混亂中掉落,被火星點燃,很快燒成了灰燼。

蘆葦蕩的泥濘沒到腳踝,雨絲打在臉上生疼。蘇半夏跑著跑著突然停住,摸了摸腰間——那裡空空如也,她的貼身玉佩不見了,定是剛才紮紙人時不小心掉落。

“彆回頭!”張小帥死死攥著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那是假的殘卷,真的在我懷裡!燒了它,正好讓他們以為得手了!”

蘇半夏這才注意到他油布包裡還有個夾層,硬邦邦的,正是殘卷的質感。她突然想起剛才紙人胸腔裡的殘卷燒得太快,根本不像宣紙的燃速,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計。

蘆葦蕩深處突然傳來幾聲馬嘶,竟真有三匹駿馬在那裡等候——是老掌櫃提前安排好的。蘇半夏剛要翻身上馬,卻見張小帥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紙鳶,竹骨上還纏著素絹:“最後一步,送他們個‘大禮’。”

紙鳶被放飛的瞬間,蘇半夏又滴了滴血在素絹上。借著風勢,紙鳶竟直衝向破廟方向,在雨夜裡化作個模糊的人影,懷裡還揣著個形似殘卷的包袱。

“追!他往東南跑了!”東廠番子果然被吸引,馬蹄聲漸漸遠去。

蘇半夏看著紙鳶消失在雨幕裡,突然明白“福祿壽”的真諦。所謂“福祿壽”,不是指紙紮的神像,而是藏在手藝裡的智慧——福在應變,祿在藏鋒,壽在知退。就像這紙人紙馬,看似脆弱,卻能在絕境中築起屏障。

三匹馬踏著泥水狂奔,身後的破廟漸漸縮成黑點。蘇半夏摸了摸腰間的空位,那裡本該掛著母親留的玉佩,此刻卻覺得心裡踏實——有些東西看似失去,實則換了種方式守護著她。

張小帥突然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借著閃電的光遞給她——竟是她的玉佩,上麵還沾著點素絹的碎屑。“剛才糊紙人的時候撿到的,知道你離不得它。”

蘇半夏的指尖觸到玉佩的溫度,突然笑了。暴雨還在下,卻仿佛不再那麼冰冷。她想起老掌櫃常說的話:“手藝人的本事,不是造出多精巧的物件,是能在困局裡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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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方泛起魚肚白,雨終於停了。三匹馬停在渡口,老掌櫃的船早已等候在那裡。蘇半夏回頭望了眼來路,晨光穿透雲層,照亮了遠處的破廟,隱約能看到紙人紙馬的殘骸在風中搖曳,像完成使命的守護者。

“《天工開物》的殘卷,得交給該看的人。”張小帥將油布包遞給老掌櫃,“咱們‘福祿壽’的手藝,也該讓更多人知道。”

老掌櫃接過殘卷,渾濁的眼睛裡閃過精光:“你們兩個,沒丟老祖宗的臉。這門手藝,不僅能紮紙人紙馬,還能紮出個太平盛世——隻要有像你們這樣,敢在絕境裡尋出路的人。”

船槳劃破水麵,將渡口遠遠拋在身後。蘇半夏摸著胸前的玉佩,又看了眼張小帥手裡的竹篾條,突然覺得那些被東廠追殺的日夜,那些在破廟裡與時間賽跑的時刻,都成了最好的修行。

她和張小帥的手藝或許還不精湛,卻已懂得:真正的奇技,從不是唬人的把戲;真正的異寶,也並非稀世的典籍。是絕境中不慌的手,是危難裡不亂的心,是兩個年輕手藝人,用竹篾與素絹,在暴雨裡紮出的生路。

船行漸遠,水麵倒映著初升的太陽,像塊巨大的金箔。蘇半夏知道,前路或許還有風浪,但隻要手裡還有竹篾,心裡還存著那份手藝,就沒有過不去的坎。畢竟,能親手紮出未來的人,從來不怕命運的風雨。

竹火破陣

密林中的風帶著鐵鏽味,蘇半夏的銀鐲在腕間發燙。

東廠番子的包圍圈正從三麵收緊,領頭的百戶手裡把玩著繡春刀,刀光映出他嘴角的獰笑。李夜白蹲在樹後,手裡的火藥包散發出刺鼻的硫磺味,他突然扯過片寬大的芭蕉葉,往裡麵撒了把辣椒粉:“得讓他們嘗嘗睜不開眼的滋味。”

“這邊!”大牛的吼聲震得樹葉簌簌落,鐵塔般的身軀突然扛起整捆竹篾,往空地中央衝去。他粗壯的手指與笨拙的身形極不相稱,竹條在掌心像活過來般翻飛,不過三息功夫,竟搭出個丈高的紙人骨架,連關節處都留著活動的縫隙。

蘇半夏緊隨其後,銀鐲在此時突然彈開三根金針,針尖泛著冷光。她躍到竹篾骨架旁,指尖翻飛如蝶,金針精準刺入紙人胸前的三個穴位——那是“福祿壽”紙紮鋪的秘傳機關點,能讓紙人在受力時做出揮臂、踢腿的動作。

“火藥夠不夠?”她頭也不抬地問,素絹在竹篾上迅速鋪開,轉眼糊出紙人的軀乾,“得讓紙鳶帶著‘驚喜’飛進他們陣裡。”

李夜白已經把火藥與辣椒粉拌在一起,塞進三隻紙鳶的腹腔,又用棉線做了引信:“古代版燃燒彈,保證讓他們哭著喊娘。”他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羅盤,指針正圍著紙人骨架打轉,“這裡的磁場適合借風,紙鳶能飛直線。”

東廠百戶顯然沒把這堆紙紮物放在眼裡,揮了揮手:“一群蠢貨,以為靠這些破爛能擋刀?”番子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繡春刀的寒光在林間閃爍,像群蓄勢待發的狼。

大牛突然抱起半捆乾柴,塞進紙人腳下:“該點火了!”他的手掌被竹篾劃得全是口子,血珠滴在柴堆上,竟讓乾柴冒出點點火星——這是他的獨門本事,體溫能讓乾燥物加速引燃。

蘇半夏的銀鐲再次彈出金針,這次刺入的是紙鳶的尾翼:“借風勢,向西北偏北!”她的聲音剛落,林間突然起了陣怪風,正好往東廠番子所在的方向吹。

李夜白同時點燃三隻紙鳶的引信,順風拋向空中。紙鳶借著風力直衝敵陣,腹腔裡的火藥包滋滋作響,引信燃得正旺。而此時大牛已經點燃了紙人腳下的乾柴,火光順著素絹往上爬,將丈高的紙人映得通體透亮,金針刺入的穴位處,竟真的帶動關節動了起來,像個舉著火把的巨人。

“什麼東西?!”東廠番子的驚呼此起彼伏。

紙鳶在此時抵達陣中,引信恰好燃儘。“嘭!嘭!嘭!”三聲悶響,火藥混合著辣椒粉炸開,黃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嗆得番子們涕淚橫流,手裡的繡春刀都握不穩。

“就是現在!”蘇半夏猛地抽出紙人胸前的機關杆,丈高的紙人突然揮起手臂,將捆好的竹篾束橫掃出去。竹條帶著火焰砸向敵陣,雖傷不了人,卻把煙霧攪得更亂,正好給他們留出突圍的空隙。

大牛早已扛起剩下的竹篾,像座移動的鐵塔開路。李夜白拽著蘇半夏緊隨其後,三人沿著羅盤指引的方向衝,專挑林間最狹窄的縫隙鑽。身後傳來東廠百戶氣急敗壞的吼聲,卻被煙霧和紙人倒塌的聲響蓋過。

跑出約莫三裡地,李夜白突然拽住兩人躲進塊巨石後。他掏出羅盤看了看,指針正指向西側的山穀:“翻過那道山梁就是官道,有我們的人接應。”

蘇半夏靠在石壁上喘氣,銀鐲的金針已經收了回去,鐲身還殘留著機關啟動後的餘溫。她看著大牛滿是傷口的手掌,突然想起老掌櫃說的“三絕互補”——大牛的力、她的巧、李夜白的智,合在一起才是“福祿壽”真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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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撐不了多久。”大牛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用力搓了搓,“得再給他們添點堵。”他突然扯過幾根竹篾,三兩下紮出個兔子骨架,又糊上片芭蕉葉,“借土遁。”

李夜白立刻會意,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往“土兔子”身上倒了點液體——那是他特製的藥水,能讓植物纖維快速腐爛,留下類似腳印的痕跡。“讓他們以為我們往東邊跑了。”

蘇半夏的銀鐲在此時閃過微光,她突然想起什麼,往“土兔子”的眼睛處點了滴自己的血:“加個‘活氣’,讓痕跡更像真的。”血珠滲入芭蕉葉,竟讓“土兔子”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劃痕,像真的跑過一樣。

三人剛把“土兔子”往東邊放走,就聽到身後傳來番子的腳步聲。看來紙人已經燒完了,煙霧也散得差不多了。大牛扛起蘇半夏,李夜白在前開路,沿著羅盤指引的方向往山梁衝,腳下的碎石子滾得嘩嘩響。

爬上山頂時,蘇半夏回頭望了一眼。山下的林間,東廠番子果然被“土兔子”的痕跡引向了東邊,百戶的怒吼聲越來越遠。而他們剛才紮紙人的地方,隻剩下堆燃儘的灰燼,在風中打著旋,像個完成使命的暗號。

“快看!”李夜白指著山梁另一側,官道上停著輛不起眼的馬車,車轅上掛著個小小的紙燈籠——那是接應的信號。

大牛的腳步頓了頓,突然笑了,露出兩排白牙:“老掌櫃說的沒錯,手藝不在精,在能用對地方。”他的手掌還在流血,卻握著竹篾的姿勢依舊穩當。

蘇半夏摸了摸腕間的銀鐲,金針已經歸位,鐲身的溫度正好暖著手心。她想起剛才紙人揮臂的瞬間,想起紙鳶炸響的煙火,突然明白“福祿壽”的手藝從來不是障眼法,是藏在竹篾與素絹裡的智慧——知道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該巧,什麼時候該借勢而為。

馬車在官道上顛簸前行時,李夜白打開了那個一直揣在懷裡的油布包,裡麵是半卷《天工開物》的抄本,邊角處還沾著點辣椒粉。“總算沒白費功夫,這東西可比咱們的小命金貴。”

大牛往嘴裡塞了塊乾糧,含糊不清地說:“接下來去哪?”

蘇半夏望著車窗外掠過的田野,銀鐲在陽光下閃著光:“去能讓這手藝活下去的地方。”她的指尖輕輕敲著車壁,節奏正好和剛才紮竹篾時一樣,堅定而有力。

馬車漸漸遠去,留下一道淺淺的車轍。而那片曾被煙火籠罩的密林裡,幾根未燃儘的竹篾還在輕輕顫動,像在訴說一場用智慧與勇氣贏來的突圍。畢竟,真正能擋刀的從來不是鐵器,是藏在指尖的巧思,是危難中不亂的心神,是三個年輕人用竹火與機關,在絕境裡燒出的生路。

判官劫

濃霧漫過破廟門檻時,蘇半夏的指尖正蘸著紅顏料調“血水”。

銅盆裡的紅顏料與桐油混在一起,泛著詭異的油光,滴在地上便滋滋作響,冒出淡淡的白煙——這是“福祿壽”紙紮鋪的秘傳配方,能模仿血液灼燒的假象。廟後的空地上,二十丈高的紙紮判官正從濃霧中緩緩起身,慘白的紙臉貼著磷粉,在幽暗裡泛著鬼火般的光。

“馬隊離廟門還有三十步。”李夜白的羅盤指針瘋狂打轉,他正往紙鳶腹腔裡塞辣椒粉,指尖被嗆得發紅,“判官的機關弦再緊三分,得讓他‘睜眼’時正好對上百戶的臉。”

大牛蹲在判官腳下,往紙紮底座裡填乾柴。他的手掌比紙臉還大,卻能精準地將柴堆擺成環形,確保起火時能均勻地燎到紙衣:“紙鳶的引線夠長嗎?得等他們全進廟門再放。”

蘇半夏沒有回答,正用銀鐲裡的金針調整判官筆的角度。紙紮判官的右手握著支丈長的竹篾筆,筆尖懸在半空,正好對著廟門的位置。她往筆杆裡灌了半桶調和好的“血水”,輕輕拉動機關繩,筆尖立刻滴落幾滴紅油,在地上燒出小小的焦痕。

濃霧中傳來戰馬的嘶鳴,東廠百戶的吼聲穿透霧層:“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天工開物》!”

李夜白突然吹了聲口哨,這是約定的信號。大牛猛地拉動機關,二十丈高的紙紮判官借著濃霧的遮掩,緩緩直起身。慘白的紙臉在磷光中轉動,兩隻空洞的眼窩正好對上踏入廟門的百戶,嘴角的墨畫笑容在幽暗裡顯得格外猙獰。

“什麼東西?!”百戶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亂蹬。

身後的番子們也慌了神。二十丈高的紙紮判官像座移動的山,在濃霧裡若隱若現,判官筆滴落的“血水”在地麵燒出滋滋作響的痕跡,仿佛真有厲鬼在此行刑。有膽小的番子已經握不住刀,繡春刀“哐當”落地,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不過是紙紮的破爛!”百戶強作鎮定,揮刀砍向最近的紙紮腿。刀鋒穿透素絹的瞬間,蘇半夏猛地拽動另一根機關繩——紙紮判官的左手突然抬起,露出藏在袖中的數百隻紙鳶,每隻的腹腔都鼓鼓囊囊,塞滿了最嗆人的辣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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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夜白早已點燃引線,火折子在濃霧中劃出明亮的弧線。他將引線末端係在紙鳶尾翼,借著風勢猛地鬆開手,數百隻紙鳶頓時像群受驚的鳥,順著判官袖中吹出的氣流直衝天際。

“放箭!快放箭!”百戶的吼聲變了調。

但已經晚了。紙鳶在廟門上空盤旋一周,突然集體俯衝下來。引線在此時燃儘,紙鳶腹腔裡的辣椒粉借著慣性炸開,黃色的粉末瞬間彌漫了整個廟院,嗆得人睜不開眼。戰馬的嘶鳴聲、番子的咳嗽聲、繡春刀落地的脆響混在一起,亂成一團。

蘇半夏趁機拉動最後一根機關繩。二十丈高的紙紮判官突然前傾,丈長的判官筆帶著“血水”橫掃而過,紅油潑在辣椒粉上,竟燃起淡淡的火苗——桐油遇火即燃,雖不猛烈,卻把粉末攪得更亂,形成道火牆擋住了廟門。

“往西邊撤!”大牛早已扛起裝著真跡的油布包,像座鐵塔般撞開側門。蘇半夏和李夜白緊隨其後,身後傳來紙紮判官倒塌的巨響——二十丈高的紙身砸在廟院中央,正好壓住了試圖追來的番子。

濃霧還沒散去,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西山跑。蘇半夏的銀鐲沾了不少紅油,在霧中泛著微光,她想起老掌櫃說的“判官劫”典故:“福祿壽”的祖師爺曾用巨型紙紮判官嚇退過倭寇,如今這手藝竟在自己手裡重現,不禁握緊了拳頭。

“他們一時半會追不上。”李夜白掏出羅盤確認方向,指針正指著西山深處的溶洞,“辣椒粉混著桐油,夠他們嗆半個時辰的。”

大牛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破廟的方向。紙紮判官的火光在霧中明明滅滅,像個巨大的燈籠:“那判官的紙臉,是按你畫的吧?磷粉塗得正好,不多不少能亮一個時辰。”

蘇半夏的臉頰微紅。她畫紙臉時特意加重了眉骨的陰影,讓慘白的紙臉在幽光中更顯陰森,沒想到真能嚇到戰馬:“老掌櫃說過,紙紮物的魂魄在‘形’,形像三分,便能動人心魄。”

跑到西山溶洞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洞壁上滲出的水珠滴在石筍上,叮咚作響。大牛將油布包放在乾燥的石台上,打開一看,《天工開物》的真跡完好無損,邊角還沾著點紙紮判官的素絹碎屑。

“總算沒辜負祖師爺的手藝。”李夜白用石頭堵住洞口,又在外麵擺了些偽裝的雜草,“等風頭過了,咱們去江南,那裡有墨家的後人,他們肯定懂這紙紮機關術。”

蘇半夏摸著銀鐲上的紅油痕跡,突然笑了。從破廟的紙人紙馬,到此刻的判官紙鳶,他們用最不起眼的竹篾素絹,一次次從刀光劍影裡脫身。原來真正的厲害,從不是硬碰硬的廝殺,是藏在指尖的巧思,是能借草木山石為兵的智慧。

溶洞外傳來隱約的鳥鳴,濃霧漸漸散去。三人趴在洞口往外看,東廠番子的身影早已不見,隻有破廟方向還飄著淡淡的青煙,像紙紮判官最後的餘威。

“走吧。”蘇半夏率先站起身,銀鐲在晨光中閃著光,“該讓《天工開物》和‘福祿壽’的手藝,見見更廣闊的天地了。”

大牛扛起油布包,李夜白揣好羅盤,三人沿著溶洞的暗道往山外走。石縫裡的野花沾著露水,在晨光中格外鮮亮。蘇半夏知道,前路或許還有更多凶險,但隻要手裡還能握住竹篾,心裡還記著“借形”的訣竅,就沒有闖不過的難關。

畢竟,能嚇退豺狼的,從來不是比它們更凶猛的野獸,是它們看不懂的未知,是藏在尋常物件裡的匠心,是三個年輕人用一紙判官、滿腔巧思,在絕境裡築起的高牆。當風聲穿過溶洞,仿佛還能聽到破廟方向傳來的回響,那是紙紮判官的低語,在訴說一場用智慧贏來的新生。

古今劫

辣椒粉嗆入鼻腔的瞬間,東廠檔頭的繡春刀劈空了。

紙鳶的素絹碎片混著黃色粉末漫天飛舞,他眼睜睜看著那隻載彈的紙鳶擦著鼻尖掠過,撞在廟牆上炸開。更詭異的是旁邊的紙人,空洞的眼眶裡突然爆出硫磺火球,將半麵牆都熏成了焦黑色。

“妖術!這是妖術!”檔頭的吼聲被咳嗽截斷,涕淚糊了滿臉,繡春刀在手裡搖搖晃晃,“給我放箭!把這些破爛全燒了!”

李夜白的電磁脈衝彈在此時脫手。現代科技的藍光拖著尾焰劃過,與紙人爆出的硫磺火球在半空相撞,竟激起成片的電火花。東廠番子的弓箭剛搭在弦上,就被脈衝波乾擾得脫手而飛,有的甚至掉轉方向,射中了自己人的馬臀。

“這玩意比火藥好用!”張小帥的喊聲從紙紮判官背後傳來。他正蹲在冰鑒殘骸旁,手裡攥著塊巴掌大的磁石——這是從周府秘閣找到的古物,據說能引動水汽凝結成冰。此刻他將磁石嵌入地麵的機關槽,又往槽裡倒了半桶水,“蘇半夏!借你的金針用用!”

蘇半夏早從銀鐲裡抽出三根金針,精準地刺入磁石周圍的三個凹槽。冰鑒的殘餘能量被瞬間激活,地麵突然泛起白霜,緊接著“哢嚓”作響,尖銳的冰刺從裂縫中鑽出,轉眼連成道冰牆,將東廠追兵的退路徹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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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夾擊!他們跑不了!”檔頭終於抹掉臉上的辣椒粉,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冰牆與紙紮判官之間。二十丈高的紙人還在緩緩轉動,慘白的臉對著他,判官筆上的紅油滴在冰刺上,瞬間凍結成血色的冰珠。

李夜白趁機往紙紮判官的腹腔裡塞了把火石。硫磺火球再次從紙人眼眶爆出,這次精準地落在冰牆腳下,水汽遇熱蒸騰,很快在冰麵上蒙上層白霧,正好遮住追兵的視線。“往東邊撤!冰鑒的能量撐不了多久!”

蘇半夏早已解開紙紮判官的機關繩,二十丈高的紙人突然向前傾倒,素絹裹著的竹篾骨架轟然砸向冰牆,雖然沒能撞碎冰層,卻揚起漫天紙灰,把追兵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張小帥拽著兩人鑽進廟後的密道,入口被塊偽裝成供桌的石板擋住。他摸著冰鑒磁石的溫度笑道:“這古物真能引冰,早知道多帶幾塊。”

“電磁脈衝彈也剩不多了。”李夜白清點著背包,藍光在黑暗的密道裡忽明忽暗,“剛才那下耗了大半能量。”

蘇半夏的銀鐲突然發燙,金針在鐲身不安地跳動。她想起老掌櫃說的“物極必反”——古今器物的能量相撞雖能出奇製勝,卻也容易引火燒身。剛才電磁脈衝與硫磺火球的交織,已經讓周圍的磁場變得極不穩定。

“快加速!密道要塌了!”蘇半夏的話音未落,頭頂傳來“哢嚓”聲,碎石子簌簌落下。

三人連滾帶爬地往前衝,身後傳來冰牆崩塌的巨響,想必是東廠追兵用蠻力砸開了退路。張小帥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紙折的小船,往上麵撒了把磁石粉末:“老掌櫃說這叫‘分水’,能借水汽開道。”

他將紙船扔進密道積水裡,小船果然順著水流往前漂,船頭還亮起微弱的藍光——是李夜白的電磁脈衝彈殘餘能量在起作用。三人跟著紙船的方向狂奔,終於在密道崩塌前衝出了出口,外麵竟是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船在那邊!”李夜白指著湖心的小劃子,是他們提前藏好的。

東廠追兵的怒吼聲已經到了出口,繡春刀的寒光刺破晨霧。蘇半夏突然轉身,將最後一包紅顏料與桐油的混合物撒向追兵,同時大喊:“張小帥!啟動紙船的機關!”

紙船在此時突然炸開,不是火藥,而是數百隻微型紙鳶,每隻都纏著點磁石粉末。電磁脈衝的殘餘能量讓紙鳶在湖麵盤旋,正好擋住追兵的視線。而蘇半夏三人已經跳上劃子,船槳劃破水麵,迅速往湖心漂去。

檔頭看著漸漸遠去的劃子,突然明白了什麼。這些年輕人用的哪是什麼妖術,不過是將古今器物的特性用到了極致——紙紮物借磷火顯形,磁石引水汽成冰,現代脈衝乾擾兵器,最普通的辣椒粉也能當武器。

“追!給我追!”他的吼聲裡帶著不甘,卻隻能看著劃子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湖霧裡。

劃子抵達對岸時,朝陽正好躍出湖麵。蘇半夏摸著銀鐲上的金針,它們已經恢複平靜,不再發燙。李夜白的電磁脈衝彈徹底耗儘了能量,張小帥的磁石粉末也撒光了,但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古今的法子,原來能湊到一塊兒用。”張小帥撿起片湖中的紙鳶殘骸,上麵還沾著點磁石粉末。

蘇半夏望著湖麵的薄霧,突然想起老掌櫃的話:“手藝沒有新舊,能用的就是好手藝。”無論是千年的冰鑒磁石,還是現代的電磁脈衝,本質上都是借勢而為的智慧,就像這紙紮的物件,看似脆弱,卻能在絕境裡生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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