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耶維奇大公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一口乾掉杯中的伏特加,大公把熊一樣的身體揉進了寬大的辦公椅中,讓不堪重負的椅子腿和地板之間發出了吱呀呀的聲音。
作為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親叔叔,俄軍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大公一直以嚴格治軍、手腕雷厲風行而著稱。
加上其身形魁梧,有將近兩米的身高,讓在士兵中有了“雷霆大公”的彆稱。
但外界看來無比尊貴的身份,在某些時候也是大公身上的枷鎖。
身為羅曼諾夫家族最年長的男性成員,大公理論上擁有皇位繼承權,排序隻在沙皇直係繼承人之後。而皇子阿列克謝的身體又一直是那個樣子。
軍權、血緣、地位。
從這三點出發,無論有沒有私心,尼古拉耶維奇大公都想不出自己不被猜忌的理由。
平日裡還好,自己和皇帝還能維持表麵的平靜。
偏偏俄軍在一個多月前遭遇了重大的失敗。整整二十萬人的損失讓沙皇有了申斥、甚至撤換掉自己的理由。
更糟糕的是,雖然是親叔叔,但是他和沙皇兩個人正常交流的通道已經徹底被切斷。
皇後的那個小跟班安娜·維魯博娃,會檢查所有送往沙皇寢宮的信件,同時平日裡的沙皇身邊幾乎都會有皇後黨的人。
他想見沙皇甚至比那幾個裝神弄鬼的家夥還要困難。
得想個辦法,最差也要有一個能向冬宮傳遞消息的人。
等等,好像有那麼一個家夥,最近經常能受到沙皇的召見。
一個黑衣神父,自稱是苦修者,靠薩姆索諾夫那個家夥資助來到這邊,在馬祖裡湖的那些事他調查過,絕大部分都不是假的。
一個外族人,有一定能力,目前不屬於任何一派,並且應該已經被那些神棍們盯上了。
這樣的人似乎很適合爭取。
大公默默的點頭,再次喝掉杯中酒,他搖了搖鈴,叫來身邊的侍者。
“去叫那個住在這的神父,說我見他。”
“閣下,如果對方問是什麼事情,我該如何回應呢?”侍者微微鞠躬,小心謹慎的向大公來詢問。
“隨便什麼事情都好,你就說是我的狗病了!”大公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讓侍者撤下去。
“這…好的,閣下,我這就去。”
侍者不敢怠慢,匆匆的離開房間,不過在轉過幾個路口後迎麵遇到皇後麵前的紅人——法國預言家菲利普·瓦沙德先生。
侍者避讓在一邊,微微鞠躬。
兩個人擦肩而過時,法國人突然停下來。
“約瑟夫,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一雙邪魅的雙眼,望了過來。
時間已經到了,大公一個人在約定的房間內踱著步。從臉上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在強忍著心中的不快。
後黨那群短視的蠢貨輕視自己也就算了,一個無根無基的外鄉人,被他客客氣氣的請來,竟然這個時候還不出現。
這群家夥把自己當什麼了?!
大公憤怒的準備起身叫人,此時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打開了屋門,卻不是預想中的黑衣神父。
女仆長安娜·維魯博娃,隨後尼古拉二世夫婦也在侍從的陪同下走進屋子。
“我親愛的叔叔,你好嗎?”尼古拉二世在門口站定,麵露微笑的問。
該死!我早該知道的,這裡到處都是後黨的探子!大公在心裡恨恨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