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宗高手所在的觀禮區域,此刻氣氛降至冰點,與下方空曠區域中山呼海嘯般的狂熱形成了鮮明對比。
宋連山麵色鐵青,指節因用力攥緊而發白,手心裡的冷汗冰涼。
一旁的一蓮仙子,雖依舊維持著出塵姿態,但那微微顫抖的睫羽和略顯僵硬的嘴角,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其餘幾位各宗高手,更是臉色慘白如紙,有人甚至不自覺地抬手擦拭著鬢角不斷滲出的冷汗。
悔意與慌亂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們的心臟。
方才在言小姐那近乎蠱惑的言語和巨大利益的刺激下,他們幾乎是不管不顧地押下了重注。
賭的是寧凡必敗。
那些許諾出的天材地寶、礦脈份額、丹藥符籙,折合成靈石是一個令人頭暈目眩的天文數字,其價值已遠遠超出了他們個人所能調動的極限,其中大半,實則是他們未經許可,擅自代表宗門許下的承諾!
贏了自然一切好說。
宗門那邊無事發生。
他們收回之前輸掉的賭注,更是能得到一件天級寶器。
可如今……
寧凡勝了!
這意味著,他們宗門資產,擅自輸掉了!
當然。
對於這些天極境高手而言,若是願意將自己手中的丹藥、寶器等等折現,那倒是足夠支付給言小姐。
一蓮仙子賭上的那件寶器乃是她自身機緣所得,屬於多餘的東西,可並非所有人都有多餘的寶器。
若是將自己身上的丹藥、寶器等等折換成靈石賠付給言小姐,他們的實力就將大打折扣。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寶器難覓。
陪伴他們許久的寶器,那是近乎於生命一般的物件,其對他們的價值遠遠超過其價值的靈石。
隻能咬牙讓宗門賠付。
可這擅自之舉,必定會被宗門追究,‘擅自挪用’的罪名足以讓他們在宗門中的地位不保,甚至受到嚴懲。
宗門之內派係林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的錯處,這無疑是授人以柄!
“夠了。”
宋連山的聲音乾澀沙啞,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到此為止了,不能再繼續了。”
這句話如同暮鼓晨鐘,敲響在幾位心神大亂的外宗高手心頭,讓他們一個激靈,從賭徒般的狂熱中驚醒幾分。
是啊。
現在認輸止損,雖然依舊損失慘重,要麵對宗門的詰難和處罰,但至少還未到無法轉圜的地步。
若是再賭下去,再輸一次,那窟窿可就真的大到填不上了,屆時恐怕就不是處罰那麼簡單。
而是萬劫不複!
端坐於上的言小姐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纖指慵懶地卷動著垂落的發梢,紅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空靈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罷了罷了,看來諸位已是興致闌珊。”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求反倒無趣了。”
“……”
眾人聞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小賭?
這動輒數十萬靈石的賭局,在言小姐眼中竟隻是小賭?真不愧是神秘的中州來人啊。
決定不再賭後,他們一個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下方那的那片空地,眼神複雜地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寧凡看在眼中。
怨嗎?
自然是有的。
若非那寧凡如此妖孽,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連連擊敗對手,他們何至於輸得如此淒慘?
可這怨意之中,又摻雜著更多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