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字,字大三分。
旁邊隻寫一句:
【此火有債,此人不躲。】
薑弦那口火剛落,清魂堂後灶的爐紋就自動亮了一道。
那是係統設的刻紋,隻有堂賬掛上“命賬”三字時才會激活。
方闖低頭一看,爐底新浮出一行係統提示:
【支線任務完成:償舊債·清魂賬】
【獎勵已發放:魂煉配方拓本一份極火段)】
【備注:債賬可清,命賬須續。】
他沒出聲,默默把拓本收進袖口,走回灶邊攪了攪粥鍋。
陶清柔蹲在一旁翻著今日火賬:“你以後要是天天接這種命賬,你這粥鍋熬不了幾天。”
“這堂的人一個個不是來掛名,是來賠命的。”
方闖苦笑一聲:“那不也得有人接。”
“你說得對,清魂堂不是火塘,是賬房。”
“賬房的命,得自己擔。”
他把鍋蓋一扣:“明天起,咱們開新規。”
“命賬另掛,每日火段分三等。”
“輕命的進暖灶,壓魂補火。”
“中命的進主爐,接賬補紋。”
“重命的進背灶,不記績,不掛名,生死自認。”
鐘芷聽完差點翻桌:“你瘋了?你這不是開堂,是開命堂!”
“你知道重命是什麼意思嗎?是魂線有裂,是火氣逆衝,是一腳進墳門的人!”
“你要真收這種人——你堂房三天就得變靈堂!”
陶清柔沒說話,隻把薑弦留下的那根黑釘撿起來遞給她:“她算不算重命?”
鐘芷咬牙沒回。
方闖慢悠悠道:“不收,她就會進彆人的灶。”
“彆人的灶,要麼不接賬,要麼假掛名。”
“她這一命,頂得住,咱清魂堂就多一火。”
“頂不住,那這粥鍋我來接。”
“我說過了,這堂是我開的——哪口火,我都接得起。”
“你們誰真看不過眼,明天你們自己貼火紋、貼鍋底。”
“誰不貼,就彆說不認。”
傍晚,薑弦醒了。
她坐在門口,裹著披風,燒得臉發白,但眼神清明得很。
她盯著前殿那塊粥賬:“你真的寫了我名字?”
方闖搬了個爐墩坐下:“寫了。”
“還寫大了三分。”
“這賬不是你要的,是我該還的。”
薑弦點頭:“那我以後就不欠你了。”
“我現在是清魂堂的人。”
“你敢亂下料,我照樣掀鍋。”
方闖一笑:“你掀,我接。”
“這堂從來不養空名。”
“你一進門,粥鍋就是你的。”
“你要敢背,那我就敢封你鍋。”
薑弦沒再說話,隻伸手去攪粥,攪了兩圈忽然低聲道:“……這鍋比我那年煮得穩。”
方闖:“那是。”
“你那年還沒魂穩,水都給你燒跑了。”
“我那年蹭你一火,偷得是命。”
“你現在回來,我不該還個全席?”
薑弦哼了聲:“彆說得跟你多義氣似的。”
“你那鍋粥,從頭到尾就沒真淡過。”
“你這人也一樣——鹹得很。”
鐘芷在後邊喊:“彆吵了,再吵我把你們倆名字都從賬上劃掉。”
“清魂堂不是情債堂。”
“這堂的賬,從來都是命接的。”
薑弦這回是真掛了名。
鐘芷次日一早把她名字貼上了堂口名冊,排在陶清柔之後,火賬那欄寫的是:
【魂火七年,複命一式,償舊債,擔堂爐,清魂堂自認。】
陶清柔在那行字下批了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