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傾斜。
那根代表著萬古規則的指針,在所有存在的注視下,發出一聲清脆悠遠的鳴響,如同一個紀元的喪鐘,又如同一個新世界的初啼。
它越過了絕對的中心。
轟!
整個源始天平,連同其所在的這片虛空,都劇烈地一震。對麵的“秩序”托盤,那三尊由純粹法則構成的巍峨身影,其組成身體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暗淡下去。構成【秩序】之主的公理之鏈開始鬆動,代表【混亂】的熱寂之雲出現了一個個空洞,【未知】那介於有無之間的形態,也開始向著純粹的“無”跌落。
一道宏大、古老、中正的意誌,回蕩在所有存在的本源之中。
“舊約……已破。”
四個字,宣判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三位仲裁庭至高成員的身影,正在消散。並非被擊敗的潰散,而是一種更徹底的抹除——存在的根基被抽離了。他們是【萬古契約】的執行者,是舊秩序的化身。當契約被廢止,秩序被顛覆,他們本身,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就像一部法律被廢除,那麼執行這條法律的法官,其身份便不複存在。
他們沒有掙紮,沒有憤怒,隻是靜靜地接受著這注定的消亡。億萬紀元的統治,在這一刻,化作了曆史的塵埃。
看著那三道正在變淡的光影,方闖心中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升起一種複雜的情緒。他想起了寂朽之主,那個被收編的、可悲的獄卒。也想起了這三位,同樣被“平衡”這個概念束縛了億萬年的,更高階的囚徒。
“等等。”
方闖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無形的韁繩,勒住了三位至高存在消散的進程。他們那正在變淡的光影,齊齊“望”向方闖,波動中帶著一絲不解。
方闖的意誌,從托盤上飄然而下,懸浮在天平的正中央。他直麵著這三位舊時代的主宰者。
“一個時代結束了,但這個世界,依然需要守護者。”
【秩序】之主那由公理構成的身影波動了一下,傳遞出一道冰冷的意念:“新的循環已經誕生,舊的平衡,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說的不是平衡。”方闖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守護。”
他伸出手,指向那片已經被他征服,甚至部分融入己身的【大靜默】投影。
“你們看到了,它不是源界內部的矛盾,而是來自‘外麵’的真正威脅。它不是‘不平衡’,它是‘終結’本身,是針對所有‘存在’的戰爭。你們之前用它來恐嚇我,來證明你們存在的合法性。但你們的【萬古契約】,那套讓世界停滯不前的烏龜殼戰術,真的能擋住它嗎?”
三位至高存在沉默了。他們比誰都清楚,不能。那隻是在延緩,在苟延殘喘。
“一座隻懂得防守的堡壘,結局隻有被攻破。”方闖的聲音,回蕩在每一個前來觀禮的“道”的意誌深處,“對抗‘靜默’,需要的不是一堵牆,而是一支遠征軍!一個能不斷進化、不斷變強、不斷創造出全新可能性的文明!”
他的目光掃過三位至高存在。
“你們的力量,很強。秩序、混亂、未知,這本身就是構成世界最頂層的三大支柱。將你們這樣的力量,用來看管一群池塘裡的魚,實在是太浪費了。”
【混亂】那團熱寂之雲劇烈地翻湧起來:“你想說什麼?”
“我提議,簽訂【新約】。”
方闖的意誌變得前所未有的宏大,他的身後,那完美的【輪回大道】光輪緩緩轉動,散發著令人心折的創造與希望的氣息。
“在新約之下,萬道源界將不再有高高在上的‘仲裁者’。所有的‘道’,都可以自由演化,自由碰撞,自由創造。成與敗,興與衰,皆由自身決定。世界,將從一潭死水,變成一片奔騰的大海。”
“而你們,”方闖的目光最終鎖定了那三位存在,“你們將不再是監察內部的獄卒。你們將成為新秩序的守護者,成為整個源界文明的先鋒與盾牌。”
他看向【秩序】之主:“你的【秩序】,將不再是扼殺新生的枷鎖,而是為我們這支遠征軍,建立最穩固的後方基地,提供最嚴謹的法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