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闖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作。
他的【父道】意誌,正以前所未有的強度,解析著眼前的這個“7號”。
他觸及不到對方的情感,因為她沒有。也觸及不到對方的弱點,因為她本身就是一條規則的具象化。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行走的“正確”,一個要將所有超出理解的變量,全部歸零的龐大意誌。
像一台沒有感情,沒有私欲,隻為了執行“宇宙清潔程序”而存在的終端。
校對官7號似乎將這份沉默,解讀為了抗拒。
她沒有再看那倒計時的光幕,因為那隻是程序性的告知,並非征求意見。
她抬起手,沒有結印,也沒有念誦。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
“現實修正力場,啟動。”
一瞬間,世界變了。
不是天崩地裂,而是萬物失聲。
巷子裡吹拂的風,停了。空氣裡彌漫的異香,散了。連帶著,方小雷他們剛剛習慣的那種,讓精神鬆弛愉悅的特殊“場”,也消失了。
那股壓在方小雷、藍姬、方知緣心頭的窒息感,驟然加重了百倍。
那不再是單純的壓力,而是一種來自整個世界層麵的排斥。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修改他們存在的“源代碼”,將他們定義為“錯誤”。
“你……”方小雷剛想破口大罵,卻發現聲音卡在了喉嚨裡,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每個字都沉重得無法吐出。
他下意識想在手心搓個火球出來,那是他最熟練的動作,可現在,他感覺自己像是信號被徹底屏蔽了,彆說搓火球,連調動一絲能量的感覺都找不到。那種從一個能掀翻天地的神隻,瞬間變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的落差,讓他胸口堵得發慌。
“搞什麼?斷網了?還是給我上debuff了?範圍沉默加繳械?玩不起是吧!”
藍姬一把將他扯到身後,手掌按在他的肩上,力道很重,像是在固定他,也像是在固定自己。她看著門口那個女人,對身邊的方闖低聲說了一句:“是‘規則’本身。彆跟她講道理,她就是道理。”
方知緣指尖剛剛凝聚的屏障,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弭於無形。她合攏的本子,封皮上最後一絲微光也黯淡下去,變回了一本普通的硬殼本。她試著用指甲在封皮上劃了一下,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屋內的方憶,那團灰霧的核心閃過一連串無法解讀的亂碼,發出一陣尖銳的,隻有家人能聽見的靜電爆音,像有人用叉子在瓷碗裡瘋狂刮擦,聲音直往腦子裡鑽。
【警告:邏輯奇點。協議衝突。‘陽春麵’數據溢出。無法計算……修正……修正……修正……】
它的邏輯係統正在遭受一種根本性的衝擊。一個最簡單、最基礎的,關於“一碗陽公春麵”的幸福數據,正在被判定為“錯誤”,這讓它的整個係統都陷入了悖論。
修正,從那片不該存在的草地開始。
柔軟的青草褪去那層夢幻的翠色,光澤消失,變得普通,然後變黃,枯萎,最終化作塵土,露出了下麵冰冷堅硬的青石板路,一如昨日。
“喂!我的草坪!”方小雷終於擠出了聲音,雖然乾澀嘶啞,“我還沒來得及踩兩腳呢!我下周的草地燒烤都預約了!我那幾串夢境裡才有的烤腰子啊!你賠我烤串啊!”
隔壁周執事家牆上那朵從磚石裡長出的琉璃花,光芒一閃,像是像素不夠的圖片一樣,解構成無數光點,然後化作一縷青煙,牆壁恢複了斑駁的原貌,仿佛那朵花隻是一個集體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