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間紛紛驚豔於她的容光風姿,可師妃暄抬頭的時候,餘光卻看見了兜帽客隱於光影之間的衣角。
師妃暄不由微微凝神,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卻見那兜帽客抬了抬頭,竟露出了唇部的模樣。
這男人的笑,充滿了惡意與玩味。
哪怕他隻是稍稍動作,師妃暄也能感覺到,現在這魔頭的心情一定很不錯,他看見禦劍山莊與至尊盟倒黴、看見自己想要找出他下手的痕跡卻被割破了手指,心情就變得更好了。
他們遙遙對視,師妃暄忽然就明白了對方的算計。
棋子走到這一步,便不算是完全的陰謀,而是另類的陽謀了。
若是她直接說出是有人暗中設計,用虎魄神刀的下落,引多方勢力來此,挑撥離間,製造混亂。
那以任千行與尹天奇的性格,怕是會當場鬨個天翻地覆,打個不可開交。
可能幕後之人還沒有現身,任千行便幫他把壞事全都做完了。
據情報裡說,這位至尊盟的骨乾,對自己的武力,一向都很自信。
但要是自信得太過,怕就成自負了。
而尹天奇,一樣是個誌大才疏,傲氣遠勝過實力的人。
如果尹天奇適才當真死在了任千行手裡,那禦劍山莊一行人,與至尊盟就有了不可化解的仇恨。
屆時,任千行就將成為城中最受矚目的一方勢力,吸引足夠的火力,更加方便幕後的魔頭渾水摸魚。
師妃暄從小到大所受的教導,大多都是以連縱抗橫、順勢而為的陽謀居多。
審時度勢,判斷目前的局勢,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偏偏就是因為這樣,才叫她為難起來。
若說出幕後魔頭的想法手段,隻怕正如了那魔頭的心意,一切將隨著更加不可控的方向的發展。
但若是什麼都不說,她也一樣無法聚勢,做成自己想做的事,避免虎魄神刀落在野心家的手中。
師父與言師叔總說,大義與道理才是最重要的。
而言辭與些許手段,隻是輔助慈航靜齋踐行道途的必經之路,用些心術,無可厚非。
隻要是為了天下好,為了蒼生顧,那便不算錯。
但這一刻,師妃暄卻覺得,絕對的實力比那些所謂的手段要有用的多。
當魔頭智謀城府都在她們之上,並且一開始就懷著絕對的惡意出現,那什麼言辭什麼手段似乎都是枉然的。
越是審時度勢,撥弄風雲,反倒越是被動。
她雖然已臨近“劍心通明”之境,劍法修為已超過了師父梵清惠的“心有靈犀”,可麵對這個一切都是未知的魔頭,仍是顯得那般無力。
師妃暄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定了心意,不曾完全被對方擺布,讓一個魔頭牽著走,“諸位同道,適才禦劍山莊與至尊盟的衝突,在下也看在眼中。”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尹少莊主的馬匹驟然失控,乃是暗中有人以真氣暗算,並非有意冒犯至尊盟的俠士。”
“想來那幕後之人,不是有意設計至尊盟,就是對禦劍山莊有所敵意,這才暗中觀察,挑撥離間,諸位俠士還請珍重,莫要中了有心之人的計策。”
師妃暄說話的時候,也刻意運用了真氣,這樣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見她說話的聲音,並且受劍典的精神秘術影響,容易信服於她。
尹天奇本就對靜齋仙子的容色出神,幾乎要拜倒在其風姿之下,這會兒隻聽那輕柔如水的聲音,便仿佛要沉醉下去了。
師妃暄的話語本就條理分明,頗有幾分道理,又有劍典秘法相助,她也不怕顯露那手指受傷的原因,自然是無往不利。
可就在這時候,一道“平平無奇”、讓人聽不出特點的聲音,忽而在人群之中傳播開來。
眾人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的,隻下意識覺得說話的人就在他們之中。
這道魔音攝心術,看似簡單,實則卻是陽朔結合西方魔教《邱墟冥音大法》、《天魔妙音》、天山魔教《九幽悲號》精髓,以明教《禦儘萬法根源智經》為根基,所發出的精神引導秘術。
無論何人聽見這道聲音,都會覺得熟悉,像是身邊的某個人,但究竟是誰就怎麼都找不到,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