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小築，曾經是李尋歡在李園的舊居。
小築對麵的繡樓，則是林詩音客居之所。
他們曾經在這裡遙遙相望，度過了八年的光陰。
然後...
後麵的事，李尋歡有些不敢再想象下？去，明知道是苦果，再多想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但李尋歡這十年來習慣內耗，越是對自己殘忍，看著心靈的瘡疤再度撕裂流出鮮血，對於他來說這樣自虐反倒會好受些。
明知道回想無益，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回想，沉溺其中。
梅花冷香，幽幽發散。
哪怕走在梅林中，黯然銷魂之處，李尋歡卻沒頭沒尾的念了一句：“人麵不知何時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沈兄弟，你能跟黃姑娘這樣要好，實在是一件幸事，不論今日能否找到你要的東西，我都真心希望你們這對年輕人都好好的，快快活活闖蕩江湖。”
黃蓉抿嘴一笑，“雖然李大叔你嘴上說說的話不作數，但是嘛，話中意思是好的，和美的事總歸讓人高興，就希望能夠承你吉言了！”
說話的時候，她飛快的看了沈遊一眼，墨玉般黑亮的瞳仁裡，似也有星星點點的笑意在閃爍。
沈遊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聲音似笑非笑：“雖然現在做的正事，但還是承李大哥吉言了。”
他又不是李尋歡，怎麼可能會做把喜歡的女子讓給彆人的蠢事呢？
不過，沈遊能感覺到，自己大抵是喜歡黃蓉的吧。
如果將來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最終分道揚鑣，以他的性格，其實不會對某個人或某件事太過執念，有個正常的結果就好，結果好壞順其自然，並不是那麼重要。
但如果可以長久的跟黃蓉一起闖蕩，其實他也並不像初入江湖的時候那麼抵觸，那麼覺得麻煩。
甚至會忽然覺得，某些女孩子，也不是那麼麻煩。
反正他足夠聰明，對方也足夠聰明，他們總能聽懂對方說的話，明白相互間的意思。
確切地說，其實沒有某些女孩子，隻是某個女孩子而已。
龍嘯雲則是沉默不語，連眉宇間的神情也微微沉悶了下來。
他跟李尋歡，都想到了林詩音，那個對於他來說可望不可及，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的女人...
孫蝶依然穿著那件繡白梅紅綾鬥篷，瑩白的臉頰上透著幾縷紅暈，這是被寒風刮出來的。
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明亮而冷漠，與嬌美的容貌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我這就去告知你妹子一聲，讓她包含一二，看她是否要去彆的地方暫歇，免得尋找物事翻箱倒櫃，衝撞了嬌客。”
但冷香小築大門緊閉，隻有一個小侍女為難的出來回話，支支吾吾道：“林...林姑娘她不想見人，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而且，脖頸處還紅腫得可怕，像是什麼癰腫熱毒...”
“但姑娘不理我的話，就說讓她一個人待著。”
芳齡也不敢多管林仙兒的閒事，她這樣貌不驚人、才也遜色的婢女，是能讓林仙兒放心，認為可以將這樣的人掌控得明明白白。
當然，芳齡也窺見了林仙兒極惡的一角，知道這個美貌女子的真實性情。
心驚膽戰，便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要是芳齡真的什麼都不做，萬一林仙兒的脖子皮膚真的恢複不了了，那讓林仙兒泄憤的人依然還是她。
孫蝶一驚，不由蹙眉：“癰腫熱症？這可不是小病，嚴重起來是要動刀子放膿腫毒液出來的。”
不然，要是發了高熱，高熱又沒法兒降下來，那是會要人命的。
但是，對於林仙兒來說，要是真需要動刀子，需要割開自己脖頸處的皮膚，那她能肯嗎？
如果到蔓延到臉上的地步，那林仙兒怕是寧願死，也不肯在引以為傲的容貌上留下半點的瑕疵。
就連龍嘯雲心頭也很不安，比起心思晦暗不明、一身梟雄手段的老伯，跟他一樣各有短板的林仙兒才是他更加信任的盟友。
而林仙兒身上最大的資本，不就是那張美貌的臉嗎？
雖然對很多不挑食的江湖漢來說，關了燈什麼都一樣。
但對林仙兒要穿針引線的高手而言，他們顯然不是那麼餓的人，她要是毀了臉，那魅力就沒了一大半。
哪怕是從前比林仙兒聲勢更盛的江湖絕色秋靈素，在選擇毀容保命以後，不也一樣銷聲匿跡了麼？
不過，這話一出，難免讓沈遊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他為了給林仙兒一點兒教訓，以真氣點穴，再催發了黃連粉末，對其脖頸肌膚造成難消的紅腫。
可癰腫熱毒之類的症狀，他確實沒有做過。
黃蓉也悄悄對他做了個疑惑的表情，意思是你小子不老實，是不是昨天沒說實話，不止做了那麼點兒手腳？
一下就玩這麼大，毀掉那女人最在意的東西麼？
要想讓人徹底毀容，並且尋常醫師無法挽救，等到神醫趕到也無力回天，那確實方法還挺多的。
對於沈遊而言，他最多隻能承認這事跟自己有點兒關聯，至於林仙兒為什麼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所以，他隻是稍顯無奈的對黃蓉攤了攤手，示意那不是自己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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