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疑問讓趙山河苦笑搖頭:“朝廷不通報?是不敢通報!東城門若真爆發大戰,極魔從幽冥淵傾巢而出,整個萬木森羅關東部都會淪為煉獄。至於援軍……”他指了指高空,那裡殘留著人類強者與魔王戰鬥的能量餘波還未散去,“你們也看到了,西城門、南城門同時告急,請神衛營的主力都被牽製住了,哪有餘力支援東城門?至於玉龍仞為何躺搖椅……”
趙山河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兩人道出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老怪物根本不是在曬太陽,而是在以自身為陣眼,布下‘萬木困魔陣’!你們以為東城門為何能在君王級極魔的威脅下安然無恙?全靠他用本源魂力催動上古大陣,將幽冥淵的極魔死死困在峽穀裡!那搖椅看似悠閒,實則每一根藤條都連接著地下的靈脈,他隻要稍有異動,陣法就會崩潰!”
這番話讓賀霖競與嚴長青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以自身為陣眼催動上古大陣?這簡直是拿命在賭博!稍有不慎就會被陣法反噬,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難怪師傅從不設防——他根本就是將自己與東城門融為一體,極魔若想攻破城門,必須先踏過他的屍體!
“那……東城門現在的情況如何?”賀霖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九尾不自覺地纏上了嚴長青的手臂。
趙山河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上個月老夫派去的信使回報,說他依然躺在東城門上,是要將那陣法完善。幽冥淵的極魔在進攻失敗之後便再也沒有發兵了,陣法的光芒已經開始變得凝重……”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語氣凝重,“你們既然是他的弟子,就該知道該怎麼做。”
夕陽的餘暉灑在三人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士兵們仍在清理戰場,極魔的屍骸被堆成巨大的柴堆,火焰熊熊燃燒,照亮了半邊天空。賀霖競與嚴長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焦急——原本以為隻是簡單的尋師之旅,沒想到竟牽扯出如此重大的危機。
“多謝趙城主告知詳情。”賀霖競收起地圖,九尾在身後展開,粉色的魅惑霧氣重新變得濃鬱,“我們這就啟程前往東城門。”
“需要老夫派騎兵護送嗎?”趙山河問道。
“不必。”嚴長青站起身,幽冥靈貓的利爪在指尖彈出,黑色勁裝下的肌肉線條重新變得緊繃,“我們自己趕路更快。”
趙山河點點頭,不再挽留。他看著兩人的身影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天際,獨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玉龍仞啊玉龍仞,你倒是教出了兩個好徒弟……”他轉身走向城牆缺口,對著正在救治傷員的修士喊道:“加快速度清理戰場!通知下去,今晚加強戒備,極魔很可能會趁夜反撲!”
夜幕緩緩降臨,西城門的篝火如同星星般亮起,映照著士兵們疲憊卻堅毅的臉龐。而在遙遠的東方,東城門的方向,一道慵懶的身影正躺在搖椅上,望著天邊的晚霞,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腰間的酒葫蘆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穿過最後一片荒原時,賀霖競的九尾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與西城門那令人窒息的魔能威壓不同,東城門的空氣中竟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遠處城牆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看不到一絲戰火痕跡。嚴長青的幽冥靈貓本源也發出奇異的共鳴,銀灰色瞳孔裡映出的景象讓他腳步驟停——
那是一座完好無損的雄城。青灰色的城牆高達百米,垛口處飄揚著帝國的金龍旗,城樓上的士兵正倚著箭樓打盹,甚至有兩個年輕衛兵在偷偷玩著石子棋。城門下的官道平整寬闊,商旅駝隊正慢悠悠地進出,駱駝脖子上的銅鈴叮當作響,與西城門的血腥廝殺形成詭異的反差。
“這……真是東城門?”嚴長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被極魔的幻術迷惑了。他記憶中的邊關城門本該是戒備森嚴、殺氣騰騰,而非眼前這般如同集市般悠閒。
賀霖競卻敏銳地察覺到異常。她的九尾輕輕掃過地麵,粉色魅惑霧氣在空氣中凝成細絲,指向城牆內側——那裡的空間波動異常凝滯,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著整座城池。當她的目光落在城樓最高處時,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
城牆垛口的陰影裡,赫然擺著一張藤編搖椅。
搖椅上斜躺著一個老者,頭戴竹編鬥笠,腳邊放著酒葫蘆,手裡搖著蒲扇,正隨著晨風輕輕晃悠。他的姿態慵懶至極,仿佛不是身處邊關險地,而是在自家後院納涼,連城門下路過的駝隊揚起的沙塵落在鬥笠上,都未曾讓他眼皮抬一下。
“師……師傅?”賀霖競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老者似乎終於察覺到什麼,慢悠悠地掀起鬥笠一角。露出的麵容與記憶中並無二致——鶴發童顏,眼角的皺紋裡藏著幾分狡黠,嘴角總是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此刻他的頭發前白了許多,鬢角甚至能看到幾縷銀絲,原本清澈的眼眸中也多了幾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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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狐狸和小貓崽子學會‘雜交’了?”玉龍仞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戲謔,他晃了晃手裡的蒲扇,目光掃過兩人蒼白的臉色,“西城門那趟打得挺熱鬨啊,連本源融合都玩上了,膽子不小。”
嚴長青剛要上前理論,卻被賀霖競一把拉住。她的九尾正劇烈震顫,粉色霧氣在空氣中勾勒出驚人的景象——以搖椅為中心,無數淡金色的符文正順著城牆蔓延,深入地底,與遠處幽冥淵的方向形成能量共鳴。這些符文正是萬木森羅關的鎮派絕學“萬木困魔陣”的陣眼標記,而玉龍仞的身體,竟與符文融為了一體!
“彆碰他!”賀霖競低聲警告,指尖的魅惑霧氣輕輕觸碰符文,立刻被燙得縮回。她終於明白趙山河的話——師傅哪裡是在曬太陽,分明是以自身為陣眼,用本源魂力催動上古大陣!
城樓上的士兵似乎注意到了他們。一個年輕衛兵探頭往下望,看到搖椅上的老者後,連忙對著同伴低語:“彆出聲,那兩位是玉前輩的弟子。”另一個老兵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城主說了,隻要玉前輩在,東城門就塌不了。咱們守好自己的崗就行,彆去打擾前輩清修。”士兵們的語氣中帶著近乎盲目的敬畏,仿佛搖椅上的老者不是凡人,而是守護城池的神隻。
玉龍仞似乎聽到了士兵的對話,嘴角笑意更深。他拍了拍搖椅扶手,城牆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光,遠處幽冥淵的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咆哮,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衝擊陣法。老者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隻是提起酒葫蘆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嘴角流下,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杵在那兒乾嘛?過來坐。”玉龍仞指了指搖椅旁的兩塊青石,“老夫這兒可沒西城門的凝神丹,想喝水自己去城樓下的井裡打。”
賀霖競與嚴長青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城樓。越靠近搖椅,空氣中的能量波動就越強烈,他們甚至能看到玉龍仞皮膚下流淌的金色符文,這些符文正隨著他的呼吸明滅,每一次吸氣都從幽冥淵的方向抽取著狂暴的魔能,再通過呼氣轉化為精純的靈力,滋養著整座城池的防禦陣法。
“師傅,您……”賀霖競剛開口,就被玉龍仞用蒲扇打斷。
“彆問。”老者晃了晃酒葫蘆,酒液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問就是曬太陽。”他突然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賀霖競的指尖還殘留著嚴長青的幽冥寒氣,而嚴長青的掌心也沾著她的魅惑霧氣,這是本源融合後尚未完全分離的證明。
“妖魅形態的滋味怎麼樣?”玉龍仞挑眉,語氣帶著促狹,“是九尾的毛紮人,還是貓爪的尖刺硌得慌?”
嚴長青的耳根瞬間漲紅。他想起融合時那種靈魂交融的奇異感覺,以及戰鬥結束後兩人幾乎虛脫的狀態,忍不住反駁:“誰……誰跟她雜交了!那是本源互補!”
“哦?互補?”玉龍仞拖長了語調,蒲扇突然指向嚴長青的胸口,“那你倒是說說,剛才是誰下意識用幽冥泉落幫小狐狸擋了裂空魔王的暗襲?又是誰在融合解體時,死死抓著人家的手不肯放?”
一連串的細節讓嚴長青啞口無言。他這才意識到,師傅雖然身處東城門,卻對西城門的戰況了如指掌。賀霖競的臉頰也泛起紅暈,九尾不自覺地纏上嚴長青的手臂——剛才在來東城門的路上遇到殘餘極魔偷襲時,確實是他第一時間擋在自己身前。
玉龍仞看著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恢複了慵懶的神態。他仰頭灌下一大口酒,酒葫蘆裡的酒液竟泛起金色的光暈,顯然不是普通的佳釀,而是蘊含著濃鬱靈力的“靈犀酒”。這種酒能快速恢複魂力,卻對本源有極強的刺激性,尋常魂師根本不敢飲用。
“幽冥淵的極魔快撐不住了。”玉龍仞突然望著遠方,鬥笠下的目光變得深邃,“它們的君王級魔核正在崩潰,這幾天會有最後一波反撲。你們來得正好,幫老夫搭把手。”
“搭把手?”嚴長青皺眉,“您要我們做什麼?直接攻入幽冥淵?”
“攻什麼攻?”玉龍仞嗤笑一聲,蒲扇敲了敲他的腦袋,“老夫的萬木困魔陣再撐半個月就能徹底封印裂縫,你們倆隻要守好城門,彆讓漏網之魚跑出去就行。”他指了指城牆下悠閒巡邏的士兵,“看到沒?這些小家夥雖然魂力不高,但勝在心態好。打仗嘛,最重要的就是心態。”
賀霖競看著師傅腳邊的酒葫蘆,突然注意到葫蘆上刻著一行小字——“醉臥沙場君莫笑”。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隨手刻上去的,卻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灑脫。她終於明白,這看似悠閒的搖椅,實則是最危險的戰場;這慵懶的守護者,正以生命為代價,將滅世之災擋在城門之外。
“師傅,您的魂力……”她忍不住伸手觸碰玉龍仞的手腕,卻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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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死不了。隻不過這大陣源源不斷抽取我的魂力,我沒有辦法恢複罷了。”玉龍仞擺了擺手,重新躺下,鬥笠遮住了麵容,“等封印完裂縫,我自然就會恢複。對了,小狐狸,你那九尾魅兔的本源最近是不是有些躁動?回去記得用清心草泡水喝,彆總想著魅惑小貓崽子,當心走火入魔。”
最後一句話說得又快又輕,仿佛隻是隨口一提,卻讓賀霖競的臉頰瞬間紅透。她剛要反駁,卻聽到嚴長青低低的笑聲,轉頭看去,隻見他正望著遠處的幽冥淵方向,銀灰色的瞳孔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夕陽西下時,賀霖競和嚴長青並肩坐在城牆垛口。遠處的幽冥淵偶爾傳來極魔的咆哮,卻被萬木困魔陣的光芒擋在百裡之外。城樓下的士兵們燃起了篝火,烤肉的香氣隨風飄來,夾雜著悠揚的笛聲。搖椅上的老者已經打起了呼嚕,酒葫蘆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好像瘦了。”賀霖競輕聲說,指尖拂過玉龍仞露出的手腕,那裡的皮膚鬆弛了許多,不複記憶中的結實。
嚴長青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撿起酒葫蘆,小心翼翼地塞回師傅懷裡。幽冥靈貓的本源讓他能感知到靈魂力的流逝,他能感覺到,師傅的靈魂力正在隨著陣法的運轉不斷消耗,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夜色漸深,東城門的篝火如同星星般亮起。與西城門的緊張戒備不同,這裡的士兵們圍坐在火堆旁唱歌跳舞,甚至有個老兵在講述玉龍仞用酒葫蘆砸暈極魔首領的“光輝事跡”。賀霖競靠在嚴長青的肩膀上,九尾在身後輕輕搖曳,粉色的魅惑霧氣與他的幽冥能量交織在一起,在城樓上空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
搖椅上的老者翻了個身,嘴角似乎又勾起了那抹熟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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