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關·月潮之前
萬獸關的四個城門,此刻已不再是廝殺與呐喊的舞台。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卻被清晨的薄霧和雨後的泥土氣息衝淡了幾分。
殘垣斷壁間,工匠與士兵們穿梭不息,將倒塌的防禦拒馬重新立起,把破損的巨弩拆下換上新弦。城牆上,黑鐵色的甲胄反射著冷光,那是換防的士兵在檢查弩箭與滾木。
天空之上,一道白衣身影緩緩降落。他立於城牆最中央的箭樓之巔,衣袍獵獵,宛如從九天之外歸來的戰神。
玉龍仞——萬獸關的最高指揮官,也是這片戰場唯一的定海神針。
“各戰區彙報戰損。”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穿透了清晨的寂靜,傳遍了四個城門的每一個角落。
很快,各城門的都尉依次上前,單膝跪地,高聲彙報:
“東門——守城軍三千,陣亡四百一十二,重傷一百五十五,輕傷三百餘。守城器械損毀三成,巨弩報廢七架。”
“南門——守城軍三千二百,陣亡三百八十七,重傷一百三十七,輕傷二百九十。投石機損毀四台,城牆缺口已修補完畢。”
“西門——守城軍三千,陣亡四百零五,重傷一百四十八,輕傷三百二十。城門機關齒輪斷裂,現已更換。”
“北門——守城軍三千一百,陣亡三百九十五,重傷一百六十二,輕傷三百零五。壕溝部分塌陷,正在搶修。”
玉龍仞靜靜地聽著,目光微垂,仿佛在將每一個數字刻進心底。
片刻後,他抬起頭,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陣亡將士,厚葬。家屬撫恤加倍。重傷者送往後方聖療院,輕傷者休整三日再編入守城序列。各城門立刻領取補充器械——巨弩、投石機、滾木、火油、拒馬樁,全部補齊。蜿蜒城門兩側加設暗壕,挖掘斷橋壕溝,確保敵騎無法長驅直入。”
“遵命!”
數百名軍官齊聲應喝,聲音如雷,回蕩在關城上空。
接下來的半個月,萬獸關陷入了一種緊張而有序的節奏中。工匠們日夜敲打,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士兵們搬運巨石、木料、弩箭,汗水順著盔甲滴落;城外的壕溝被挖得更深更寬,水麵泛著寒光,宛如一條潛伏的黑色巨龍。
蜿蜒城門——這座原本就以機關精巧著稱的關隘——如今更是布滿了殺機。兩側的石壁被掏空,暗弩、火油槽、滾石道一應俱全。一旦敵人踏入城門,就會陷入天羅地網。斷橋壕溝橫跨關前大道,橋麵下方是翻湧的河水與削尖的木樁,任何試圖強渡的敵人都將付出血的代價。
在這段時間裡,玉龍仞幾乎沒有休息。白天,他巡視城牆,檢查器械,親自指導士兵調整弩機角度;夜晚,他登上最高的箭樓,望著遠方漆黑的荒原,似乎能透過夜色,看到潛伏在其中的無數雙眼。
他知道,這半個月的修複與加固,隻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終於,這一天——
清晨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透過薄雲灑在關城上,金色的光輝覆蓋了每一塊城磚。就在此時,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如雷霆般從高空傳來:
“全軍戒備——”
那是玉龍仞的聲音。
刹那間,整個萬獸關仿佛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號角聲、戰鼓聲、甲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士兵們從營房中衝出,奔向各自的崗位。城牆上,巨弩已拉滿弦,火油槽前的火盆被點燃,滾滾黑煙直衝雲霄。
玉龍仞懸浮在半空,目光如利劍般掃過每一個角落,確保沒有任何鬆懈。
“諸位,”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士兵耳中,“這段時間,你們要進行超級修煉。不許有任何懈怠。七日之後——月潮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