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乾這事兒,難免沒經驗。
寧川看著滿地首飾也是撓頭,他忘記把這些沒用的塞回去了。
“王阿姨,幫我從廚房拿個筐吧。”
寧川也怕來回撬把抽屜撬鬆了,乾脆就找個筐把這些首飾兜起來塞衣櫃裡。
他倒是不怕丟。
他們這小區安保很好。
或者說,與其怕那些外賊,倒不如防著他這個內賊。
其實他手裡這些首飾也不值錢,都是他父母結婚時備的嫁妝。
甚至還有些他外婆傳給他母親的。
反而是紀念意義大於它本身的價值。
比如這鐲子上手的重量就不對,不像空心,十有八九是金包銀的。
這個,這個是純金的,色澤老正了,得4個9。
真是行家啊!
寧川呲著個大牙自吹自擂了一會兒。
好奇心消失後,他也就把東西一一放回,老老實實放進衣櫃裡擺好。
倒是他手裡這保單更重要些。
上輩子他們這一家,下到不知情的寧川,上到姥爺本人,都把這份東西忘了個乾淨。
還是18年姥爺去世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的。
30萬的存單,那幾萬塊的利息少的可憐。
不過這裡更多的是一個長輩對他的愛意與期盼。
1978年,改革開放。
寧姥爺從汽車班轉業下來,本來分了個交管局的處長職位,但他張嘴就是自己乾不了,說自己一個跑車的哪乾的了這樣的活。
領導被氣了個倒個兒,懶得管他便讓他自己去找活乾。
寧姥爺乾脆就拉上幾個戰友一起跑起了大車。
一趟千八百塊,放在如今這年代是開玩笑,可在當年那就是不得了的一筆錢。
得了這些錢,家裡環境自然是改善不少。
就這樣辛苦了幾年,姥爺攢了錢,又開了自己的運輸公司,一切發展都不錯。
當然,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可能也就沒這筆保單的事情。
後來到了1986年的那個年初嘛,北疆修建鐵路,偏生漏算了一部分鐵軌,最後就差那三公裡,工人都等著完工回家過年呢。
可北疆啊,暴雪橫風,哪個不是挑戰,誰去送呢?
眼瞅年根了,誰都想在家踏實過個好年,運輸費哪怕是翻了一番又一番,到底是沒司機來接這趟活。
欸,這時候是不是就有人想肯定是寧姥爺接了這次活兒?
沒錯啦,黨員總要有黨員的覺悟。
上麵領導既然都求到這裡了,那他也不能含糊。
即便當時已經年逾四十又自己當了老板的寧姥爺還是打算自己離家去跑這次活。
當然也不是姥爺一人,同行的還有兩個退伍老兵,瑞豐是一行三人輪班開一輛車,總是安全些。
所以,對於多年經驗的老司機來說,這一次運輸雖然有點難度,但是也不算太難啦。
鐵軌安安全全送達,工程也能繼續開工。
當地風雪是常事,工程項目那邊便想著留幾人在當地過節,等到過完節,路上也會安全一些。
可惜當時寧川急待著出生,其他夥計家裡也盼著回家,三人還是出發了。
結果就是那麼不幸,他們在回來時趕上大雪封路,活生生被困在了無人區。
綿延的山峰早就被白雪覆蓋了嚴實,飄散的大片雪花遮天蔽日,漫目都是白色。
刺啦響的無線電傳不進一點訊息,三人就好像被這片白茫茫的雪霧隔絕出世界。
這種時候,沒人能不絕望。
家裡老婆孩子還都等著人回去過年,女兒還挺著肚子等著他這個父親的寬慰,他那未出生的小外孫還沒有見過一眼。
至少,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吧。
好在,車廂是最佳的庇護所,燃油見點火星便經久不滅,跑長途準備的食物也能夠他們不被餓死。
雖然食物一點點消耗,精神一絲絲磨滅,可漫無終點地等待中,家庭或許是唯一能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動力。
直到第十四天,也是整整十四天。
在精神崩潰前的最後一刻,三人被沿途搜尋的救援隊救下,終究是有驚無險。
車不通路也不通,寧姥爺終究是就地過了個年。
等到雪化了,通車了,回家了,大年初二落地的寧川都給自己吃到八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