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凝固了。
紅鱗暴熊那隻淌血的獨眼裡,暴虐的殺意被巨大的茫然短暫衝散,化作一種近乎呆滯的困惑。它死死盯著地上那枚剛剛蹦躂了一下、此刻又安靜如雞的黑蛋,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呼嚕?”。仿佛在問:你丫剛才蹦那一下,是幾個意思?挑釁?還是…抽風?
金子安和老鐵保持著僵硬如雕塑的姿勢,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砸在滾燙的黑石地麵上,瞬間蒸騰起一絲白氣。董董則完全忘記了恐懼,大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傻乎乎地看著地上裝死的蛋,又看看對麵那頭發懵的熊,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的哲學思考。
這死寂的、充滿了巨大荒謬感的對峙,僅僅維持了不到三秒。
“吼——!!!”
紅鱗暴熊那點可憐的cpu顯然處理不了如此詭異的事件,短暫的宕機後,被愚弄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徹底爆發!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咆哮撕裂了空氣!它僅存的獨眼瞬間被瘋狂的血色淹沒!龐大的身軀肌肉賁張,覆蓋全身的暗紅鱗片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炸起!被徹底激怒的凶獸之王,放棄了所有思考,隻剩下最原始、最純粹的毀滅欲望!
它那如同攻城錘般的巨爪高高揚起,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勢,不再有任何遲疑,朝著離它最近、抱著蛋的董董……狠狠拍下!空氣被壓縮發出刺耳的爆鳴!
“董董!!!”金子安目眥欲裂!身體比思維更快!透支到極限的身體爆發出最後一絲潛能,他像顆炮彈般朝著董董猛撲過去!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擋不住也要擋!哪怕用身體墊一下!
老鐵也發出了野獸般的怒吼,不管不顧地舉起他那麵早已變形、布滿裂紋的合金圓盾,迎著那遮天蔽日的巨爪撞了上去!他知道這是螳臂當車,但兄弟和那個奇怪的女孩需要時間!
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
就在這千鈞一發、連係統都來不及彈出“靈魂典當”選項的瞬間——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聲,如同冰層乍破,極其突兀地從董董懷裡響起!
不是紅鱗暴熊拍碎了什麼!是那枚裝死的黑蛋!
在紅鱗暴熊那恐怖到極致的殺意刺激下,在董董絕望的懷抱中,那堅硬的、流轉著最後一絲微弱烏光的蛋殼……裂開了!
不是之前那種細微的縫隙!而是如同蛛網般,從頂端瞬間蔓延開數道深刻的裂痕!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帶著古老蠻荒氣息的威壓,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猛地從裂縫中擴散開來!
這威壓雖然依舊微弱,遠不足以抗衡紅鱗暴熊,卻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更高層級的神秘力量!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燙在野獸最敏感的神經上!
“嗷嗚——?!”
紅鱗暴熊那拍下的巨爪,在空中極其詭異地……僵滯了!不是被力量阻擋,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被更高位階存在瞬間壓製所引發的、本能的戰栗!它那隻血紅的獨眼裡,瘋狂瞬間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恐懼所取代!仿佛看到了什麼讓它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東西!
就在它僵滯的這電光火石間!
“噗嘰!”
一個黑乎乎、圓滾滾、濕漉漉的小東西,伴隨著一聲微弱的、如同雛鳥初啼般的輕響,猛地從蛋殼頂端最大的裂縫裡……擠了出來!
那東西……太小了!大概隻有成年人的拳頭大小。通體漆黑,像是剛從墨汁裡撈出來,沾滿了黏糊糊的蛋液。身體圓滾滾,像個蓬鬆?)的毛線球,四條小短腿短得幾乎看不見,此刻正無力地在空中胡亂蹬著。最醒目的是它的腦袋——同樣圓滾滾,頂著兩隻濕漉漉、烏溜溜、如同黑曜石打磨成的……豆豆眼!此刻,那兩粒小小的豆豆眼正茫然地眨巴著,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沒有獠牙,沒有利爪,沒有鱗甲,更沒有想象中上古凶獸的猙獰霸氣。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極致的……醜萌?
它整個身體,就像一顆剛從泥地裡滾出來的、長著豆豆眼和小短腿的……黑煤球?!
金子安撲在半空的身體僵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這…這就是¥∞潛力的上古凶獸?!一顆…煤球?!』
老鐵舉著盾牌撞向巨爪的動作也卡殼了,憨厚的臉上寫滿了巨大的問號:『啥玩意兒?蛋裡…蹦出個球?』
董董卻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喜尖叫:“呀——!!!出來了!小乖乖出來了!好可愛呀!!!”她完全無視了頭頂懸停的死亡巨爪,也忘了身處險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懷裡那個濕漉漉、醜萌醜萌的小黑煤球吸引!她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起它,絲毫不嫌棄那黏糊糊的蛋液,大眼睛裡充滿了母性的光輝和純粹的喜愛。
而那頭被本源威壓震懾、陷入巨大恐懼僵直的紅鱗暴熊,在看清破殼而出的“東西”後,它那巨大的、充滿了恐懼的獨眼裡,茫然更甚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幾乎具象化地飄在它頭頂。這…這玩意兒就是剛才讓它靈魂戰栗的源頭?!一顆…長眼睛的煤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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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的恐懼和極致的荒謬感在它那簡單的獸腦裡激烈碰撞,讓它陷入了更深的混亂和宕機狀態。懸在半空的巨爪,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這詭異到極點的畫麵,再次定格。
然而,被董董捧在手心的小黑煤球,似乎終於從破殼的眩暈中恢複了一點意識。它那兩粒烏溜溜的豆豆眼先是茫然地轉了轉,然後聚焦……聚焦在了離它最近的一樣東西上——董董沾著乾涸奶油、散發著淡淡甜香的手指!
“嘰?”
小黑煤球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帶著疑惑的奶音。然後,在所有人熊)驚愕的注視下,它張開了那幾乎看不見的小嘴巴或者說,在圓滾滾的身體上裂開了一條細縫?),露出了裡麵……粉嫩嫩、光禿禿的牙齦?沒有牙齒?
緊接著,它做出了破殼後的第一個動作——它伸出濕漉漉、軟乎乎、帶著倒刺?)的粉嫩小舌頭,極其自然地……舔了舔董董手指上殘留的奶油!
動作輕柔,帶著一種雛鳥般的依戀和……品嘗?
舔了一下,似乎覺得味道不錯。小黑煤球那兩粒豆豆眼瞬間亮了起來!如同兩粒小小的黑寶石被點亮!它不再猶豫,整個圓滾滾的身體都湊了過去,小舌頭吧嗒吧嗒地、極其賣力地、開始舔舐董董手指上那點可憐的奶油殘渣!仿佛那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邊舔,一邊還發出滿足的、細微的“吧唧吧唧”聲。
金子安:“……”
老鐵:“……”
紅鱗暴熊:“???”
董董:“哎呀!好癢!小乖乖你餓啦?姐姐這裡沒有麵包了哦…”她非但不嫌棄,反而被舔得咯咯直笑,覺得這小東西可愛極了。
『舔…舔奶油?!』金子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剛才那一舔之下,徹底崩塌成了粉末!『上古凶獸破殼第一件事…是舔奶油?!鑒定信息裡¥∞的潛力呢?!吞噬萬物的天賦呢?!這特麼是個吃貨投胎吧?!』
就在這荒誕絕倫、連狂暴凶獸都陷入邏輯死循環的時刻——
“咻!咻咻咻!”
數道尖銳的破空聲,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從側後方的亂石堆中激射而來!目標,赫然是董董和她手裡正舔得歡快的小黑煤球!
是淬了毒的吹箭!箭頭上閃爍著幽藍的寒光!
“偷天換日門”的餘孽!他們竟然還有人沒死!而且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紅鱗暴熊)都被這破殼的“上古凶獸”搞懵的時候,發動了致命的偷襲!
“小心!”金子安和老鐵同時驚覺!但距離太近!箭速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救援!
董董還沉浸在和小煤球的互動中,完全沒反應過來!
眼看那幾支毒箭就要射中董董和毫無防備的小煤球!
就在這生死一線間!
“嘰——!!!”
一直沉浸在奶油美味中的小黑煤球,似乎被那尖銳的破空聲和冰冷的殺意瞬間刺激!它猛地停止了舔舐的動作,那兩粒烏溜溜的豆豆眼瞬間瞪圓!不再是茫然和依戀,而是爆發出一種極其純粹、極其本能的……憤怒!
它那圓滾滾、濕漉漉的黑色身體猛地……膨脹了一下!如同一個被瞬間吹鼓的黑色氣球!雖然隻膨脹了微不足道的一圈,但一股遠比之前清晰、沉重、帶著一絲原始凶戾氣息的微弱威壓,如同無形的漣漪,再次擴散!
這股威壓雖然依舊弱小,卻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霸道!如同幼獅初嘯!
“噗!噗噗噗!”
那幾支激射而至、角度刁鑽的毒箭,在距離董董和小煤球還有半米遠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箭頭瞬間扭曲變形,動能被完全抵消,無力地墜落在地!發出幾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