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凝固了。
不,並非絕對的凝固,而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仿佛整個太陽係的空間被投入了億萬載不化的寒冰,光線失去了速度,在虛空中拖曳出怪異而漫長的光痕。聲音被徹底剝奪,連心臟的跳動都變成了思維中遙遠而沉悶的回響。思維本身,如同陷入冰冷瀝青的昆蟲,每一次掙紮都耗儘心力,每一次試圖運轉都帶來靈魂凍結的劇痛。
烙印最後那截絕望的警報,如同鏽蝕的刀片,在金子安幾乎凝固的意識中艱難地刮過:
“…抹除程序…”
“…啟動…”
歸零之影!
它…來了!
甚至…不需要實體降臨!僅僅是一縷意誌的投注…便讓整個太陽係…陷入了…終焉前的…死寂!
絕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都要純粹的絕望!如同宇宙本身的冰冷呼吸,瞬間凍結了每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然而…
在這片近乎絕對的死寂中…
在那思維與感知都被凍結的深淵邊緣…
一點…微弱的…翠綠色的…光芒…
極其極其艱難地…在金子安頭頂貓耳的尖端…搖曳著…
是那朵…用他生命本源強行催開的…生息之花!
它隻有指甲蓋大小,花瓣晶瑩剔透,如同最純淨的翡翠雕琢。此刻,它正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光暈。這光暈並非刺目,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溫暖與生機!它頑強地抵抗著那無處不在的、代表“終焉”的冰冷意誌!在金子安周圍…極其微小的範圍內…強行…撐開了一個…不足半米直徑的…脆弱…卻真實存在的…生命氣泡?!
氣泡內…
光線…恢複了流動,雖然緩慢。
聲音…隱約可聞,如同隔著厚重的冰層。
思維…如同被凍僵的手指,一點點艱難地恢複著知覺!
金子安是第一個“蘇醒”的!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剛從絕對零度的冰封中掙脫,意識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刺穿!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再次昏厥!但他頭頂那朵生息之花傳來的微弱暖意和蓬勃生機,死死地吊住了他最後一絲清明!
代價…是清晰無比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那朵貪婪的小花…瘋狂地…抽取!如同開閘泄洪!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皮膚失去光澤,肌肉變得鬆弛,甚至連骨頭都傳來陣陣空虛的哀鳴!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化作一具被吸乾的空殼!
“呃…”金子安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視野模糊,隻能勉強看到上方…
煤球!
它那龐大的、布滿暗紫色潰爛裂痕的艦體…同樣被凍結在這片死寂的時空之中!如同琥珀中的巨蟲!巨大的眼眸深處,那好不容易被董董星光淨化出的一小塊區域,此刻…也被一層冰冷的、暗紫色的寒霜…重新覆蓋!煤球殘存的、向生求救的嗚咽…被徹底…封死!
更讓金子安心膽俱裂的是!
董董!
她依舊保持著閉目引導的姿態,純淨的星辰之力在她指尖凝聚…卻同樣被凍結!如同一尊美麗的冰雕!她臉上剛剛浮現的堅定和關切…凝固成了永恒!那點指向煤球的微弱星光…如同被冰封的螢火蟲…停滯在半空!
星璿!
她按在金子安後背輸送星辰之力的雙手…僵硬!冰藍的眼眸中,星辰軌跡徹底凝固,隻剩下無邊的驚駭與擔憂!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老鐵、阿飛、眼鏡…整個基地…整個太陽係…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歸零”的意誌…強行…按在了毀滅前的最後一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