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聯合國總部。
馬蹄形的安理會會議桌,此刻仿佛一口燒得通紅的巨型鐵鍋,十五個國家代表如同鍋上的螞蚱,焦灼不安,汗流浹背。
空氣中,除了尖銳的同聲傳譯,更彌漫著一種名為“末日鐘聲再度迫近”的窒息感。
“貴國必須為在邊境地區蓄意挑起的武裝衝突,負全部責任!”一個代表拍案而起,聲音嘶啞。
“荒謬絕倫!這完全是顛倒黑白的無恥誹謗!是貴方部隊率先撕毀了神聖的停火協議!”另一方毫不示弱,唾沫橫飛。
“我國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維護國家主權和神聖領土完整的全部權力!”
“任何形式的威脅都嚇不倒英雄的我國人民!我們已經為應對最壞的情況,做好了萬全準備!”
擴音器無情地放大著這些夾雜著憤怒與恐懼的咆哮,又冰冷地將它們擲回每個人的耳膜。
冰冷的攝像頭忠實記錄下每一張因憤怒、焦慮,或深藏不露的心虛而扭曲變形的臉孔。
世界各大新聞媒體的頭版頭條,標題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
《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全球屏息!》
《潘多拉魔盒已然開啟?全球火藥桶已被徹底點燃!》
《人類文明站在懸崖邊緣!誰能阻止末日列車?》
社交媒體上,好事者早已將安理會會議廳p成了大型格鬥遊戲的選人界麵,底下評論區一片喧囂:
“搞快點!搞快點!我爆米花和可樂都準備好了!”
“盲猜一波,先內訌,傳統藝能了屬於是。”
地球的另一端,非洲大陸,那片曾被遺忘的“瓦坎達”地區。
僅僅三個月前,這裡還是維和醫生薩繆爾日記中那個“被上帝徹底遺忘,連撒旦都懶得光顧的地獄”。
三個月後,這裡的天空,藍得像一塊無瑕的巨大寶石,沒有一絲硝煙,隻有幾朵似的白雲,在慢悠悠地飄蕩。
ai“大白”,通過林默那無遠弗屆的“天網”係統,悄無聲息地規劃著這裡的一切。
曾經貧瘠乾裂的紅土地,如今被分割成無數塊整齊劃一的翠綠田壟,生機勃勃的作物一眼望不到儘頭,在非洲熾熱的陽光下閃耀著生命的光澤。
全自動智能灌溉係統,如同最勤勞的園丁,安靜而高效地運作著,將細密的水珠均勻灑向每一寸渴望甘霖的土壤。
這裡的孩子們,臉上不再是麻木與空洞,他們穿著統一發放的、嶄新乾淨的校服,坐在窗明幾淨、剛剛落成的新學校裡,用清脆的童音大聲朗讀著他們才學會不久的文字。
空氣中,飄蕩的不再是絕望的死寂,而是新鮮出爐的麵包那誘人的香氣,是孩子們銀鈴般的歡聲笑語,是人們在田間辛勤勞作時,發自內心的、充滿希望的嘹亮歌聲。
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富饒,渺小得如同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被喧囂的主流世界徹底忽視,遺忘在角落。
亞曆克斯·芬奇,一個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眼神裡總帶著點憤世嫉俗與理想主義交織的西方獨立記者,此刻正傻愣愣地站在“瓦坎達”的“首都”——如果那個隻有幾條規劃整齊的土路和一排排嶄新房屋的小鎮,能夠被稱為“首都”的話——中央廣場上。
他的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半天都合不攏。
他原本是來追蹤一條“非洲某地區軍閥混戰再度升級,疑似出現威力巨大的新型神秘武器”的模糊小道消息。
結果,他曆經艱險,穿越了炮火連天的邊境封鎖線,巧妙躲過了幾波身份不明、凶神惡煞的武裝分子,九死一生才摸到這個傳說中的“瓦坎達”地區。
然後,他看到的卻是……眼前的這一切?
“我……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或者說,我昨天晚上喝的那些本地土釀‘悶倒驢’,勁兒大得離譜,到現在還沒過去?”
亞曆克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傳來。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那台花了大價錢才買到手的專業級攝像機,取景框裡捕捉到的畫麵,真實得讓他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患上了某種罕見的精神分裂症。
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高效太陽能板,在每一棟房屋的屋頂點點閃耀,如同鑲嵌的寶石,為整個社區源源不斷地提供著清潔而穩定的能源。
寬闊平整的街道上,幾個穿著統一藍色製服的本地人,正一絲不苟地清掃著被風吹落的樹葉。
他們胸前佩戴著一枚設計奇特的徽章,上麵是一隻展翅欲飛的純白色鴿子,背景則是象征工業與農業的齒輪和飽滿麥穗。
這裡,沒有荷槍實彈、眼神凶悍的士兵。
沒有麵黃肌瘦、眼神絕望的難民。
隻有平靜勞作、臉上帶著笑容的居民,和在街頭巷尾嬉戲打鬨、無憂無慮的孩童。
亞曆克斯甚至親眼看到一個他依稀認得的,曾經凶名遠揚、殺人不眨眼的軍閥小頭目,此刻正笨拙而耐心地給一個不小心摔倒、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孩擦拭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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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古怪的搖籃曲。
那一幕帶給他的視覺衝擊,遠比他在中東戰場上親眼目睹主戰坦克集群對轟,還要來得魔幻,來得不可思議。
“這……這絕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語。
但他的手指,卻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受控製地瘋狂按下了快門,貪婪地記錄著眼前這每一幀都足以顛覆世人認知、堪稱神跡的畫麵。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似乎發現了一個足以震驚整個世界,甚至改變曆史進程的超級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