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陳明冒險進行了更大膽的探測。屏蔽大部分調和者信號後，他釋放了一縷微弱的感知能量，沿著建築結構向下探索。在深處，他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能量轉換裝置——不是自然的\"熔爐\"，而是一個機械化的仿製品，依靠強製抽取四個附屬維度的能量運作。
更可怕的是，他在裝置核心感知到了微弱的意識波動——不是陰影的惡意，而是某種被囚禁、被折磨的存在發出的痛苦信號。
\"他們囚禁了自己的守望者。\"陳明突然明白了一切，\"或者更糟...人工製造了一個，然後強迫它維持係統運行。\"
使團震驚於這個發現。第九係統不僅拒絕了情感連接，還將最基本的係統守護工具化。這解釋了為什麼他們的藝術指數為零，為什麼所有維度能量被嚴格控製——任何自發的情感表達都可能威脅到這種殘酷的秩序。
\"我們必須報告。\"莉娜堅決地說，\"這違反了《跨係統準則》最基本條款：禁止意識奴役。\"
\"但我們需要證據。\"陳明思索著，\"明天曆史檔案部的會麵可能是機會。如果這個係統有守望者，一定會在早期記錄中提到。\"
第二天的會麵起初同樣令人失望。曆史檔案部提供的全是乾燥的技術進步年表，刪去了所有文化和社會發展的內容。但當使團表現出對\"係統穩定技術\"的\"學術興趣\"時，檔案員意外地展示了部分限製資料。
\"...早期實驗證明情感連接效率低下。\"檔案員機械地複述，\"第五十七屆主權議會通過決議，開發集中控製係統。第一代約束裝置在周期8924投入運行。\"
陳明假裝好奇：\"約束裝置？是指能量調節器嗎？\"
檔案員猶豫了一下，然後調出一幅模糊的圖像：一個圓柱形容器，內部隱約可見人形輪廓，連接著無數管線。
\"初代調控者。自願犧牲維持係統穩定。現代技術的先驅。\"
莉娜差點驚呼出聲。陳明通過輕微的能量波動安撫她，同時繼續提問：\"令人敬佩的奉獻。現代調控者也是自願服務嗎？\"
檔案員的眼球不自然地顫動：\"主權議會榮譽服務計劃確保調控者供應。細節保密。\"
會麵結束後，使團確認了最壞的猜測——第九係統不僅扭曲了\"熔爐\"原理，還將類似守望者的存在工具化，可能通過強製手段\"製造\"和\"維護\"這些調控者。
\"我們必須找到調控者位置。\"陳明決定，\"如果可能，解救一個作為證據。\"
這個計劃極其危險，但使團一致同意。利用心理學家對警衛行為的分析，他們發現每天1930時交接班有87秒的監控間隙。足夠進行一次快速探測。
當天傍晚，計劃執行。陳明和莉娜利用設備乾擾製造了一個短暫的分身幻象，本體則沿著陳明感知到的能量流動反向追蹤。建築下層迷宮般的走廊儘頭，他們發現了一個重兵把守的電梯井。
\"下麵。\"陳明感知到強烈的能量波動，\"至少五個生命信號，全都...痛苦。\"
莉娜從口袋取出一個小裝置：\"第七千二百一十四號的新發明。短程量子隧道，可以讓我們直接穿透到信號源，但隻有三分鐘。\"
他們啟動裝置，世界在扭曲中重組。下一刻，站在一個噩夢般的場景中：白色房間內排列著五個圓柱形容器，每個裡麵漂浮著一個消瘦的人形，連接著數十根管線。容器上的顯示屏顯示著生命體征和能量輸出數據。
最靠近他們的那個\"調控者\"突然睜開眼睛——紫羅蘭色的眼睛，與守望者相似但黯淡無光。她的嘴唇蠕動，通過容器內的液體傳來微弱的聲音：
\"終於...來救我們了...\"
陳明立即啟動記錄設備。莉娜則檢查容器控製係統：\"完全鎖死，需要議會級彆的授權！\"
\"沒有時間了。\"陳明感知到警衛正在接近，\"我們至少需要帶走一個證據。\"
紫眼睛的調控者艱難地指向自己胸口的某個裝置：\"抽取器...拔掉它...我會在47秒內衰變...足夠你們...逃離...\"
這是一個殘酷的選擇。拔掉生命維持裝置意味著殺死她，但她的迅速死亡可能是唯一能引起網絡注意的信號。
莉娜的眼中含著淚水：\"我們不能——\"
\"必須...\"調控者哀求道，\"五個周期了...求你們...\"
遠處傳來警報聲。陳明做出了決定。他伸手按在容器表麵，通過調和者連接傳遞一個承諾：她的犧牲將被銘記，她的痛苦將終結這種暴行。
當莉娜顫抖著拔除那個裝置時，調控者的臉上浮現出解脫的微笑。她的紫羅蘭色眼睛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整個身體開始發光。警報聲變得尖銳，警衛的腳步就在門外。
\"走！\"陳明拉住莉娜啟動量子隧道。
最後一刻，他們看到調控者的身體化為純白能量流，衝破容器，穿過天花板向上衝去——一個無法忽視的求救信號。
回到宿舍後，兩人立即與使團會合。整個中央維度已經進入警戒狀態，但太遲了——那道能量流已經穿過維度屏障，通過量子連接傳遍了整個\"無限之網\"。
\"證據傳回去了。\"莉娜喘息著說，\"守望者現在知道了。\"
陳明檢查緊急折疊裝置：\"我們可能等不到正式撤離了。第九係統不會允許我們帶著這些信息離開。\"
果然，幾分鐘後，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宿舍，宣布使團因\"間諜活動\"被逮捕。但在他們采取行動前，陳明已經激活了裝置。
\"告訴你們議會。\"他在光芒中消失前最後說道，\""無限之網"不會容忍意識奴役。\"
量子折疊比常規傳送更加劇烈，但能避開大多數封鎖。當使團重新在主係統的接收平台凝聚時，守望者和萊恩已經等在那裡，臉色凝重。
\"我們收到了信號。\"守望者的聲音罕見地顫抖著，\"十二個係統都看到了。第九係統的罪行無可辯駁。\"
萊恩的金色能量體因憤怒而變成暗紅色：\"《準則》最嚴重的違反。必須立即斷交並實施製裁。\"
但陳明搖頭：\"不，那樣隻會讓那些調控者繼續受苦。我們需要營救行動。\"
守望者的紫羅蘭色眼睛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不隻是營救。這是"無限之網"麵臨的第一個重大道德挑戰。我們如何回應將定義這個網絡的本質。\"她轉向全息星圖，\"召集所有十二個係統的代表。是時候討論集體乾預了。\"
星圖中，代表第九係統的光點開始閃爍危險的紅光，像是一個正在潰爛的傷口。而它周圍的十一條光帶則逐漸增強亮度，如同正義之網收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