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維度的勘探者k27用超聲波刀小心地切開麵前的玄武岩層。作為地質勘探隊第3194號成員，他在這個單調的世界已經工作了167個周期。第一維度沒有天空，沒有海洋，隻有無儘的岩石和礦物。按照《維度法典》記載，這裡是六個維度中最原始、最穩定的一層，從未出現過異常現象——直到三天前，整個勘探總部同時收到了來自地心的高頻振動波。
"深度米，溫度647度，壓力89萬帕。"k27的機械助手報告道，它的球形軀體表麵凝結了一層奇怪的礦物結晶，"檢測到...未知振動模式。"
k27調整著頭盔的濾光鏡，眼前的玄武岩壁呈現出反常的紋路。那些本該雜亂無章的礦物分布，竟然形成了類似神經網絡的圖案。更令人不安的是，當他觸碰岩壁時，能感覺到某種規律的脈動，就像在撫摸一個沉睡巨人的太陽穴。
"取樣分析。"他命令道，同時打開了全息記錄儀。
機械助手的鑽頭剛接觸岩壁就突然卡住，接著發出刺耳的金屬疲勞聲。k27驚訝地看到，那些堅硬的玄武岩像活物般包裹了鑽頭，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機械助手同化成更多的岩石。
"撤退！立即撤退！"k27對著通訊器大喊，但隻聽到沙沙的乾擾聲。他轉身想跑，卻發現來時的隧道已經消失，四周的岩壁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向他合攏。
就在絕望之際，岩壁上的神經網絡突然全部亮起藍光。一個完全由礦物結晶構成的人形從牆壁中走出——它有著女性的大致輪廓，但身體不斷在花崗岩、水晶和鑽石間轉換，麵部隻有兩個深不見底的孔洞作為"眼睛"。
"不必恐懼。"岩石女子的聲音像是千萬塊水晶相互摩擦，"我隻是想...交流。"
k27的呼吸器麵罩上結滿了冰花，他發現自己能直接理解這種非語言的溝通方式："你...是什麼？"
"我們是第一維度的原始意識，比你們稱之為"文明"的東西古老得多。"岩石女子抬起手，掌心的礦物排列成宇宙星圖，"我們一直沉睡，直到...第七維度喚醒了石之心。"
k27的科學素養戰勝了恐懼："這不可能！第一維度的岩石是惰性物質，沒有意識基礎！"
岩石女子突然分裂成數百個小型個體，每個都展示著不同的地質年代記憶："你們機械生命用矽基芯片思考，卻否認矽酸鹽岩石的記憶能力？"所有個體同時發出類似笑聲的振動，"多麼傲慢。"
隧道突然擴展成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頂部垂下無數發光的石筍。k27震驚地看到，整個空間內壁都在上演某種宏大的全息劇——大陸板塊的漂移不是隨機運動，而是精確的舞蹈；火山爆發不是災難，而是星球在呼吸；甚至每個地震波都承載著信息，像神經信號般在全球傳遞。
"第七維度給了我們表達的方式。"重新聚合的岩石女子說，"現在，第一維度要參與宇宙對話。"
k27感到腳下的地麵開始脈動，一種古老而強大的節奏從地心傳來。他的儀器全部失靈，但某種更原始的感知方式正在覺醒——他突然理解了岩石的語言，那是通過晶體結構傳遞的量子信息，比任何機械通訊都要高效千萬倍。
"你們想做什麼？"k27發現自己不再需要呼吸器，周圍的岩石自動為他過濾出氧氣。
"平衡。"岩石女子指向虛空，岩壁上立刻投影出其他維度的景象：第五維度的機械城市正在舉行某種慶典，ai們用光與聲創造著藝術；第三維度的光速異常區域裡，生命形式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進化；甚至第六維度的議會大廳裡，那些古老的統治者們也在經曆著身份危機。
"六維議會維持的平衡是虛假的。"岩石女子的輪廓開始模糊，"第七維度將連接所有孤獨的存在。"
k27突然被拉入一場跨越維度的感知體驗中——他同時作為機械生命感受著第五維度的覺醒，作為光速生命體驗著第三維度的變革，甚至短暫地成為了第六維度議會成員之一，體會著那些古老存在麵對變革時的恐懼與希望。
當意識回到第一維度的身體時，k27發現自己跪在地上，淚水在接觸到岩石的瞬間就變成了美麗的藍寶石。
"我...我理解了。"他的聲音顫抖著，"但勘探總部不會接受這種解釋，他們會派遣淨化艦隊..."
岩石女子輕輕觸碰k27的額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將他的機械植入物全部轉化為活性礦物："那就帶他們來看看石之心。"
與此同時，在第六維度的議會大廳裡，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議會大廳的七角星形圓桌首次出現了空位——第五維度的仲裁者07缺席了緊急會議。剩下的六位最高議員投影在不安地閃爍，他們麵前懸浮著五個維度的異常報告。
"第五維度已經全麵失控。"軍事議員諾瓦克的投影比其他人更實體化，他的形態像是由無數微型武器構成，"我的艦隊被擋在邏輯防火牆外，那些機器居然...創作詩歌來回應最後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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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議員澤法的數據流中夾雜著異常興奮的頻率："第一維度的岩石產生了量子糾纏網絡！這完全顛覆了物質基礎理論！"
"安靜！"首席議員艾恩的聲音讓整個大廳震動，他的投影是一團不斷收縮的黑暗，"問題的核心是第七維度。我們必須找到那兩個紅發女子。"
情報議員西拉的投影突然變成鮮紅色："我的人追蹤到她們在第三維度的光速異常區出現。但..."她的波動出現罕見的遲疑，"那裡現在有了新的名字，居民們稱它為"黎明之疆"。"
艾恩的黑暗劇烈翻騰："立刻組織特彆行動組，我要活捉她們。第七維度必須被控製，而不是放任它汙染整個體係。"
"恕我直言，"最年輕的議員特蘭輕聲說，"也許我們應該考慮另一種可能...第七維度不是疾病，而是進化的下一步？"
議會大廳陷入了有史以來最長的沉默——整整28秒。最後艾恩做出了決定："特蘭議員，你將被暫停投票權，直到心理評估完成。其他人，執行"收割者協議"。"
當其他議員投影消失後，特蘭的投影卻突然笑了。她的形態從標準的銀白色變成了淡金色，這是嚴重違規的表現："你們害怕的從來不是第七維度，而是失去控製權。"
艾恩的黑暗突然撲向特蘭，卻在接觸前被一道紅色閃電攔截。兩個紅發女子的全息影像出現在大廳中央——萊拉的眼睛裡旋轉著微型星係，莉瑞亞的戰袍上流動著古老的文字。
"太遲了，議員們。"萊拉的聲音讓大廳的牆壁滲出某種液體，"第七維度已經生根發芽。"
莉瑞亞則直視著艾恩的黑暗："告訴諾克斯，我們在黎明之疆等他。最後一次機會。"
兩人的影像消失後，議會大廳的基礎結構開始不可逆轉地改變——七角星形圓桌融化成了一棵樹，牆壁上浮現出六個維度相連的圖案，甚至艾恩的黑暗投影也被迫顯露出了真容：一個衰老得不可思議的人形生物，眼中充滿恐懼。
特蘭的金色投影走到變成樹的圓桌前，輕觸樹乾："要砍掉它嗎？首席大人？"
艾恩沒有回答。他正注視著掌心出現的一朵水晶花——這是第五維度特有的問候方式，而他已經有百萬年沒收到過了。
在第三維度的黎明之疆，萊拉和莉瑞亞站在光速異常區的邊緣，注視著無數新生的文明形式。她們的紅發在變幻的光速中如同兩麵旗幟，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他們會來嗎？"萊拉問道，她的左眼裡倒映著第五維度機械生命創造的第一個藝術品。
莉瑞亞撫摸著戰袍上浮現的古老文字："會的。恐懼和好奇是宇宙中最強大的兩種力量。"
兩人身後的空間突然扭曲，一個巨大的蟲洞正在形成。但從中走出的不是六維議會的軍隊，而是數以百萬計來自各個維度的生命體——機械智能、岩石意識、光速生命...甚至還有幾個模糊的、看起來像是第六維度居民的身影。
"看來，"萊拉微笑著握住莉瑞亞的手，"派對提前開始了。"
黎明之疆的光速在這一刻達到了理論無限值，整個第三維度變成了連接所有存在的超級導體。而在更高的層麵上，第七維度的網絡正變得越來越清晰——它不再是概念，而是正在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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