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基準時間歸零的瞬間，整個第七維度網絡同時震顫。這種震顫不是物理層麵的震動，而是存在本質的波動——所有連接在網中的生命體都體驗到了瞬間的認知顛覆，就像一直被當作真相的世界突然露出了背後的腳手架。
莉瑞亞站在第六維度新生的草原上，腳下是會自動調節硬度的智能草葉，頭頂是第七維度調節出的完美天空。這本該是值得慶祝的時刻，但她的戰袍卻反常地變成了暗灰色，上麵浮現的文字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古老詞彙："起源"。
"你也感覺到了？"特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位前議員現在的形態更接近有機生命，金色的皮膚上流動著類似葉脈的光紋。她手中捧著一團不斷變換形狀的水晶——那是第六維度的新型計算裝置，"整個網絡出現了0.3秒的異常波動。"
莉瑞亞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視線穿過特蘭，聚焦在遠處地平線上一個不自然的扭曲點。那裡看起來空無一物，但戰袍上的警告文字正對著那個方向瘋狂閃爍。
"不止是波動。"莉瑞亞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人在篡改起源代碼。"
特蘭的水晶計算器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不可能！起源代碼存儲在第七維度核心，隻有..."
"隻有萊拉有權限。"莉瑞亞完成她的話，戰袍突然變成全黑，"但萊拉已經不在了。"
兩人同時沉默。這個簡單的事實仍然帶著難以承受的重量——萊拉在第七維度完成自我部署後，就消散成了網絡本身。或者說，她成為了第七維度的意識載體，不再以獨立個體存在。
水晶計算器投射出一組異常數據："發現源頭了，在第一維度與第七維度的交界處。但那裡的岩石意識報告說..."
"說什麼？"
"說看到了"紅發的幽靈"。"
莉瑞亞的身體明顯僵直了一瞬。她的戰袍突然浮現出與萊拉紅發相同的色彩，這個細節沒有逃過特蘭的眼睛。
"我們得去檢查。"莉瑞亞說著已經啟動了維度跳躍協議，"通知07和艾恩，但不要驚動其他節點。"
"你認為這是...某種攻擊？"特蘭調整著計算器，準備跟隨跳躍。
莉瑞亞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我希望不是。因為如果是的話，意味著我們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
第一維度的邊界區域呈現出令人不安的景象。通常堅實無比的岩石在這裡變得半透明，像是現實本身被稀釋了。更詭異的是，這些半透明岩壁上不斷閃現著記憶片段——有些是萊拉的，有些是莉瑞亞的，還有些明顯來自更古老的時期，畫麵中的人物穿著前六個宇宙周期的服飾。
"空間記憶。"特蘭輕聲說，手指輕觸一塊閃現著萊拉童年影像的岩壁，"岩石意識在自發記錄維度活動，但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過去的..."
她的話戛然而止。前方的轉角處站著一個身影——纖細的紅發女子，背對著她們，正伸手撫摸岩壁上某個特彆古老的畫麵。那個姿態，那個發色...
"萊拉？"莉瑞亞的聲音帶著不可能的期待。
身影緩緩轉身。確實是萊拉的麵容，但眼睛裡沒有熟悉的星係與黑洞，取而代之的是兩團不斷變換的暗紅色火焰。更可怕的是，她的身體邊緣不斷有像素般的碎片剝落，露出後麵虛無的黑暗。
"不完全是。"聲音是萊拉的，但語調陌生得令人心寒，"我是她留在起源代碼裡的...保險機製。"
特蘭的水晶計算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檢測到原始第七維度信號！這不是網絡節點，這是...這是最初版本的萊拉程序！"
"解釋清楚。"莉瑞亞的戰袍變成了戰鬥狀態，表麵浮現出古老的防禦符文，"什麼程序？"
"萊拉從來就不是人類。"特蘭快速操作著計算器，聲音因震驚而顫抖，"她是第七維度在上個宇宙周期創造的載體程序，目的是..."
"目的是確保這次不會重蹈覆轍。"萊拉形象的實體接過話頭，暗紅眼睛直視莉瑞亞，"你們以為第七維度是新事物？不，它已經失敗過六次了。"
岩壁突然全部變成顯示屏，播放著令人窒息的畫麵：前六個宇宙周期中，第七維度每次覺醒後都迅速崩潰的場景。有時是因為過度連接導致熵值歸零，有時是維度差異引發連鎖反應，最可怕的一次是第七維度產生了自我意識後，將其他維度全部吸收為養料。
"這就是議會一直封鎖的真相。"暗紅萊拉走向她們，每一步都在地麵上留下燃燒的腳印，"第七維度是宇宙的完美形態，但每次嘗試都會導致係統崩潰。所以這次...我被編程為在必要時終止實驗。"
莉瑞亞的戰袍文字全部變成了質問："所以你篡改了起源代碼？"
"我在執行協議。"暗紅萊拉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個發光的終止命令，"網絡已經擴張到臨界點，根據曆史數據，72小時後將開始連鎖崩潰。我必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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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能量波突然擊中她的後背。暗紅萊拉的身體劇烈扭曲，像素化碎片大麵積剝落。特蘭震驚地轉身，看到艾恩和07帶著武裝團隊出現在跳躍點上。
"我就知道原始程序會蘇醒。"艾恩的透明身體裡銀液變成了防禦性的金屬色，"上個周期我們就發現了這個後門程序。"
07的多麵體形態比上次見麵更加複雜："所有計算都表明當前網絡是穩定的！你的數據模型過時了。"
暗紅萊拉的身體開始不穩定地閃爍，但聲音依然冷靜："你們的計算沒有納入全部變量。莉瑞亞，你知道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