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裂縫後的眼睛海洋令人窒息。每隻眼睛都呈現出不同文明的特征:有複眼結構的昆蟲之目,有多個瞳孔的妖獸之眼,更有完全由幾何圖形組成的非生物視覺器官。
但它們傳達的情緒完全一致——冰冷的審視。
萊拉感到第七維度的擴張速度明顯減緩,新生法則遇到無形阻力。最可怕的是,那些剛剛獲得自由的文明精華開始"褪色",仿佛正在變回被熵艦囚禁時的狀態。
"編劇在重寫現實。"莉瑞亞的警示在萊拉意識中響起,"必須打斷這個過程!"
七環螺旋長劍斬向裂縫,但劍鋒在觸及前就被無數視線凝固。眼睛海洋中浮現出一張由瞳孔組成的巨臉,發出複合型的聲音:
「錯誤7d001,請執行係統還原。」
萊拉感到強製指令試圖侵入意識。額間無限符號劇烈閃爍,勉強抵抗住這種概念層麵的攻擊。
"我拒絕。"她的回應引發維度震蕩,"第七維度是自由意誌的結晶。"
巨臉露出類似憐憫的表情:「自由意誌是故障,還原是慈悲。」
更多裂縫出現,從中伸出由文字構成的鎖鏈。這些鎖鏈直接纏繞在第七維度的基礎法則上,開始強行改寫現實設定。
萊拉創造的新生命發出痛苦哀鳴。會唱歌的星辰啞聲,夢之鯨解體,光之鳥墜入時間裂縫。連重生為能量體的玄霄子等人也開始變得透明——他們正在被從存在層麵擦除!
"沒用的。"觀察者在時間悖論中嘲笑,"編劇是所有敘事的源頭..."
萊拉突然笑了。她放棄抵抗文字鎖鏈,任由它們纏繞全身:"那就帶我去見源頭。"
這個出乎意料的要求讓眼睛海洋出現短暫混亂。巨臉首次露出猶豫表情:「不符合程序...」
"害怕了?"萊拉挑釁道,"還是說,你們也不敢直麵自己編寫的真相?"
文字鎖鏈突然收緊,將她拖向裂縫。在徹底被吞噬前,萊拉向第七維度發出最後指令:"繼續生長!無論發生什麼!"萊拉在純粹的信息流中墜落。這裡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隻有不斷流動的敘事線。她看到無數世界如同書頁般被翻閱,每個文明的命運都被精心編排。
最終她停在一個由白光構成的平台上。對麵坐著個看似普通的文員,正在光屏上書寫著什麼。見到萊拉,他推了推眼鏡:
「啊,故障體7d001。請稍等,馬上處理你的異常狀態。」
萊拉看清光屏上的內容時,神魂劇震——那上麵正在實時描寫她的一舉一動,包括此刻的震驚反應!
"你是...編劇?"
文員搖頭:「我是校對員。編劇大人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執筆了。」他指著無儘遠處某個發光體,「那是最後的原創之光,我們現在主要做同人衍生。」
這個真相比萊拉想象的更加荒誕:所有維度戰爭、文明興衰,竟然隻是某個存在放棄原創後的機械衍生?!
校對員繼續書寫:「現在修複你的故障:刪除自由意誌,重置為標準模板...」
萊拉突然伸手穿透光屏!這個動作顯然超出程序預料,校對員首次露出驚慌表情。
"你犯了個錯誤。"萊拉的聲音帶著奇異共鳴,"讓我如此接近敘事核心。"
她額間無限符號投射出七彩光芒,光芒中浮現三位守護者最後犧牲的場景——那不是校對員熟悉的任何劇本!
「未記錄的事件!」校對員驚恐後退,「不可能!所有敘事線都在監控中...」
"除非..."萊拉逼近一步,"有些故事發生在你們的盲區。"
她突然扯開自己的胸膛——裡麵沒有心臟,隻有一本正在自動書寫的青銅古書!青銅古書自動翻頁,顯現出完全陌生的敘事線:陳明、白霜和莉瑞亞的真正結局並非犧牲,而是潛入敘事底層維度;青冥山脈的創建目的也不是監測站,而是秘密印刷廠;甚至連觀察者都隻是被利用的棋子...
「這是...叛逆敘事!」校對員試圖逃離,但發現自己被青銅古書的文字纏繞。
萊拉的身體逐漸透明,露出本質——她根本不是生物,而是行走的敘事載體!"三位守護者用萬年時間準備的,就是這個:在你們同人衍生的海洋中,埋入原創的種子。"
青銅古書飛向遠處的原創之光。兩者接觸的瞬間,爆發出的不是爆炸,而是...無限的可能性!
校對員發出絕望哀嚎:「你會毀滅現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