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黃沙漫天。
藍武等人從帖木兒帝國返回之後,便再次進入了漫長的跋涉之中。
永樂十年三月初。
當隊伍的視線儘頭,那座熟悉的邊城輪廓——哈密衛,再次出現時,整個隊伍都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
“總算是回來了!”
馬車裡,徐妙錦掀開車簾,看著遠處的哈密衛城,眼睛裡竟然有些濕潤。
這裡本來對她來說乃是西北邊塞,是陌生的小城。
但不知為何,跟著藍武去帖木兒帝國走了這一遭,回來之後,這裡他卻是越看越是親切。
這一年多的旅途,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從最初的好奇和興奮,到中途的驚恐和厭惡,再到後來的麻木和適應,最後是此刻的歸心似箭。
她比之前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看起來不像是國公之女,皇後之妹,反而沾了一絲異域之氣,好像是異域美人了。
而且她比起之前也沉靜了很多。
最起碼現在她已經很少和藍武打嘴仗了。
“怎麼?這就要哭?”
“當初可是你哭著喊著要跟來的。”
藍武靠在軟墊上,手裡把玩著一顆從帖木兒帝國帶回來的夜明珠,笑著調侃道。
徐妙錦白了他一眼,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懟回去。她隻是輕輕放下車簾,車廂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我是沒想到,外麵是那個樣子的。”
她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感慨:“跟咱們大明,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藍武聞言,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知道咱們大明的好處了?”藍武笑了笑。
徐妙錦撇了撇嘴:“。”
她想起了那些衣不蔽體、麵黃肌瘦的流民,想起了那彌漫在城市裡揮之不去的惡臭,想起了那些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奴隸。
“所以啊,咱們才要更強大。”
藍武將夜明珠收了起來,“隻有咱們自己足夠強,才能保證咱們的百姓不用過那樣的日子,也隻有咱們足夠強,才能讓那些豺狼虎豹,不敢對咱們呲牙。”
徐妙錦沉默了,她扭頭看著藍武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和堅毅。
這一路上,她見識了他的殺伐果斷,也見識了他的運籌帷幄。無論是麵對蒙古部落的笑裡藏刀,還是麵對帖木兒皇帝的陽謀詭計,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成竹在胸,一切儘在掌握。
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和強大,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特彆是之前遭遇伏擊之後,他雲淡風輕地說出那句“有我在,你怕什麼”的時候,徐妙錦感覺自己的心,好像真的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陌生,也很奇特,讓她臉紅,讓她心跳加速,讓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他,去聽他說話。
“在想什麼呢?”藍武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沒什麼。”
徐妙錦慌忙轉過頭,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我在想,芷容看到你回來,肯定會很高興。”
她故意提起了朱芷容,像是在提醒自己。
藍武笑了笑,沒再說話。
車隊緩緩駛入哈密衛。城門口,早有一隊人馬在等候。
為首的,正是藍武的妻子,大明公主朱芷容。
她穿著一身乾練的勁裝,英姿颯爽,在看到藍武馬車的那一刻,那雙總是帶著雍容笑意的眼睛裡,瞬間就溢滿了思念和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