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風,吹動著藍武的衣袍。
他伸出的那隻手,穩定而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把禿孛羅緊繃的身體,終於在這一刻徹底鬆弛了下來。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了不知多少歲的男人,心中湧起的情緒,已經不是簡單的感激。
是敬畏。
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敬畏。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地握住了藍武的手。
“從今往後,我把禿孛羅,唯涼國公馬首是瞻!”
“好。”藍武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
把禿孛羅的想法可以說給了藍武極大的驚喜。
他意識到這位瓦剌的首領之一,這次是真被逼的沒辦法,才想要徹底投靠大明的,同時也是真的羨慕那些如今已經投降大明的韃靼族部落的生活。
對此藍武自然是很清楚,因為對於韃靼族的處置問題正是他一手操作的。那裡的羊毛作坊,極多的牧場也是他的傑作,如今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把禿孛羅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現在還不是你投降的時候。”
把禿孛羅猛地抬頭,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驚愕。
不投降?
那自己冒著天大的風險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國公,您這是……”
“我要你,回到瓦剌去。”藍武鬆開手,轉身踱了兩步,平靜地開口。
“回到馬哈木的身邊,繼續當你的順寧王。”
這句話,不啻於一道驚雷,在把禿孛羅的腦海中炸響。
回去?
回到那個一心想吞並自己,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的馬哈木身邊?
這和主動把脖子伸到屠刀下,又有什麼區彆!
“國公,這……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把禿孛羅的聲音都在發顫,他以為藍武是在戲耍他。
“送死?”
藍武回過身,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我是要送你一場天大的富貴。”
藍武的視線,越過把禿孛羅,望向了廣袤的北方草原。
“你現在帶著部眾投降,對我大明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瓦剌傷了些元氣,但馬哈木還在,他的野心還在。草原,就依舊不會太平。”
“可若是……”
藍武的調門微微上揚,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若是在我大明鐵騎北上,與馬哈木決戰的關鍵時刻,你這位他最信任的順寧王,從他的背後,狠狠捅上一刀呢?”
“到那時,馬哈木必敗無疑,整個瓦剌,都將成為我大明的囊中之物!”
“而你,把禿孛羅,便是平定瓦剌,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的頭號功臣!”
“到那時,我可以保證大明可以給你的將會是你想要的十倍都不止,甚至我可以上奏朝廷,讓你做瓦剌王,也不是不可以。”
整個河穀,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風聲在呼嘯。
把禿孛羅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種名為野心的熾熱光芒。
藍武描繪的這幅藍圖,太過宏偉,也太過誘人!
他原本隻求活命,求一個安穩。
可現在,一個成為真正草原之王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麵前!
風險巨大,可回報,同樣也大到讓他無法拒絕!
許久,把禿孛羅單膝跪地,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屬下,願為國公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