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在藍武的刻意放權和朱瞻基自身的努力下,這位年輕的皇太孫,已經初步在中軍護衛營中樹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他不再是那個紙上談兵的少年,每日與老兵們同吃同住,一同在烈日下操練,那份與生俱來的貴氣,被沙場的風霜磨礪出了一股逼人的銳氣。
而就在整個哈密衛的戰爭機器,都已預熱到極致,隻待一聲令下便可向北奔湧之時,京城的第二份旨意,終於到了。
這一次,比上次的密旨要正式得多。
涼國公府正堂,香案高設。
藍武與朱瞻基並肩而立,身後是平安、張奎等一眾哈密衛高級將領,眾人皆是甲胄在身,神態肅穆。
一名從京城來的太監,展開黃絹,用他那特有的尖細嗓音,高聲宣讀著。
聖旨的內容,無非是些冠冕堂皇的言辭,先是痛斥了瓦剌馬哈木的不臣之心,然後便是正式下達了北伐的詔令,鼓舞將士用命,為國開疆。
這些,都在藍武的預料之中。
直到那太監念完了聖旨,小心翼翼地將其卷起,然後又從身旁的木匣中,取出了另一卷黃絹。
“陛下另有旨意。”
太監清了清嗓子,再次宣讀。
“為正軍紀,明法度,朕特遣都察院監察禦史於謙,巡按西北,為征西路軍監軍,總覽錢糧功賞,凡有不法,可密折專奏。”
監軍!
當這兩個字落下時,堂下以平安為首的武將們,都是齊齊變了臉色。
大明自太祖皇帝起,便極度厭惡監軍製度,認為這是外行乾預內行,自毀長城之舉。
沒想到,這一次北伐,陛下竟然又把這套東西給撿回來了。
藍武倒是沒什麼反應,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太子與漢王在朝堂上的那場爭論,他通過自己的渠道,早已知曉。
朱棣此舉,既是安撫文官集團,也是為了平衡,更是為了給朱瞻基的軍功做背書。
隻是,他沒想到,被朱棣派過來的竟然是於謙。
當這個名字從太監口中喊出時,藍武整個人,都罕見地愣住了。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於謙!
是自己想的那個於謙於少保嗎?
那個在北京保衛戰中,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被後世譽為“救時宰相”的於謙?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個時候的於謙,應該隻是個剛剛考中進士沒多久,在官場上還沒什麼名氣的年輕人吧?
不過想想也正常。
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官階不過正七品,雖然職權極重,有巡按天下之權,但畢竟隻是小官。
再加上於謙本就極有才華,而且朱棣還知道大明本來的曆史,能提前把於謙找出來重點培養,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但說實話,派來監察一路征伐大軍,而且是涼國公和皇太孫共同執掌的大軍,這分量,是不是太輕了點?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中,一個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輕人,從堂外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