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宋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送走那封加急的密奏後,藍武又在新城停留了月餘。
他看著朱高燧從一個手忙腳亂的紈絝,逐漸開始有模有樣地處理軍政要務,雖然依舊稚嫩,但那股子屬於藩王的威嚴,總算是在一次次血與火的洗禮中,被強行逼了出來。
呂宋這片土地,也隨著犁庭掃穴的清剿,徹底安靜下來。
是時候該走了。
龐大的艦隊再次起航,隻是這一次,船隊裡少了周王與楚王的座艦,顯得空曠了些許。
沒有了那兩位老王爺和朱高燧這個趙王,藍武便成了這支艦隊唯一的,也是最高的主宰。
他與徐妙錦之間的關係,也再無絲毫遮掩。
兩個月後,當一片連綿不絕的海岸線再次出現在海天之間時,船隊的速度明顯放緩。
“那就是滿刺加了。”
藍武站在船頭,身邊的徐妙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與倭國的博多,呂宋的新城都不同,遠方的港口,竟透著一股與大明內地州府彆無二致的繁華與井然。
碼頭上,沒有黑壓壓跪地迎接的人群,也沒有戒備森嚴的兵陣。
隻有一隊身穿大明製式飛魚服的精銳衛士,如標槍般矗立在碼頭的最前方。
而在那隊衛士之前,一個身材高大,同樣身著親王規製蟒袍的青年,正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緩緩駛來的艦隊。
他的身形挺拔如鬆,麵容輪廓分明,皮膚是常年經受日曬雨淋的古銅之色,曾經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膽怯與憂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居上位者的自信與沉穩,以及屬於武人的悍勇之氣。
當旗艦寶船那龐大的船身緩緩靠上碼頭時,青年動了。
他沒有等藍武走下船板,而是幾步搶上,在無數人錯愕的注視下,直接踏上了剛剛搭好的舷梯。
“國公!”
青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與激動。
藍武看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他記憶裡那個在皇宮中唯唯諾諾,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吳王朱允熥,與眼前這個英武逼人的青年藩王,幾乎判若兩人。
“殿下。”藍武剛開口。
朱允熥卻不管不顧,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給了藍武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這個擁抱很用力,充滿了力量,也充滿了積攢了十幾年的思念與感激。
“國公,你終於來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
藍武被他抱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身蟒袍之下,是如同鋼鐵般堅實的肌肉。
這小子,真的長大了。
藍武拍了拍他的後背,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長高了,也壯實了,不錯。”
朱允熥這才鬆開手,嘿嘿一笑,那份屬於藩王的沉穩瞬間被打破,露出了幾分少年時的模樣。
“國公快請,我帶您看看我的吳國!”
他側過身,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驕傲與獻寶似的急切,親自為藍武引路。
一行人走下寶船,踏上了滿刺加的土地。
“國公您看,這座城,我叫它‘吳城’,是我吳國的都城!”
朱允熥指著眼前這座規模宏大,人流如織的城池,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自我十五年前就藩至此,至今,像這樣的漢家城池,我已經建了足足十三座!”
“城中百姓,除了當年跟隨我一同南下的三萬軍民,這些年又陸續接納了我大明移民二十餘萬,加上被我教化,習漢話,穿漢服,遵漢禮的土人,如今我吳國治下,已有編戶齊民近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