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郡的夏夜悶得人透不過氣，湘水蒸騰的濕氣裹著蛙鳴，黏在將士們的鐵甲上。趙雲的白馬“照夜玉獅子”煩躁地刨著蹄子，濺起帶著魚腥味的泥點。軍帳內，牛油燭火劈啪作響，映著高順手中匕首削落的灰色碎屑——格物院新研製的速凝水泥在刀刃下簌簌剝落，斷麵迅速凝結如青石。
“遇水則化蛟，半刻成磐石。”高順將硬化的水泥塊擲於案上，金石之聲驚得帳角陰影裡三個年輕身影同時抬頭。張濤張任之子）眼中迸出精光，手指無意識地在膝上勾畫著器械草圖；張虎張遼之子）摩挲著新得的镔鐵矛；龐博龐統之子）則輕搖羽扇，目光在湘水地圖與水泥塊間流轉。
“程普在巴丘水寨屯兵兩萬，”趙雲銀甲映著燭火，指尖劃過地圖上湘水咽喉，“其水寨依山傍水，陸路更有三道鹿砦...”
“報——！”帳簾被撞開，泥人般的傳令兵撲倒在地，懷中緊護的竹管滴落血水：“夷洲...三柱烽煙！”鴿信展開，蔣毅朱批如刀鋒劈入眼簾：“出零陵，鎖江陵，斷吳狗脊梁！”
“寅時造飯，卯時發兵！”趙雲銀槍頓地，青石地磚應聲龜裂。高順已抓過水泥袋：“三百匠戶，兩百馱馬！張濤隨我督造軍械！”龐博羽扇疾點地圖：“巴丘西麓有廢鹽井，可作奇兵通道！”張虎長矛嗡鳴：“末將請為先鋒！”
第四日黎明，巴丘水寨。都尉程谘撕咬著烤魚，魚骨扔進江麵，忽見幾具吳軍浮屍順流而下。“敵...”號角未響，一道銀電已撕裂晨霧！
趙雲白馬騰空越過三丈拒馬，槍尖“龍泣”抖出七朵寒梅。寨門七名守衛咽喉同時綻出血花。“常山趙子龍在此！”長嘯如虎嘯山林，震得望樓瓦片簌落。程谘驚惶間擲出烤魚叉，趙雲回馬槍如銀蛇吐信，精鋼叉杆絞成麻花，槍尖餘勢挑飛程谘鐵胄！
“落閘！沉堵門船！”程普在帥台嘶吼。但江麵忽傳來機括轟鳴——張濤指揮的三架折疊配重炮已在灘頭展開。陷陣營力士轉動絞盤，皮兜中陶罐呼嘯而出！
“砰！”陶罐正中下沉的艨艟，灰漿遇水瘋漲。水泥如活物般纏住船體，半刻便將戰艦裹成江心巨礁！後續吳艦在狹窄水道擠撞傾覆，張虎率輕舟隊如鯊群撲上，鉤索飛抓勾住船舷，短刃見血封喉。
“小賊受死！”程谘挺槍躍下望樓直刺張虎。镔鐵矛與環首刀交擊火星四濺，張虎虎口崩裂卻死戰不退。危急時一道銀芒掠過——趙雲槍杆橫掃，程谘如斷線風箏砸進糧垛！
殘兵退守落星峽。程普立身“鎮峽台”，望著刀劈般的峭壁冷笑：“趙子龍！此峽便是爾等葬身之地！”
伏兵驟起！滾木礌石裹挾箭雨傾瀉，夏軍先鋒船桅杆折斷。張濤左肩中箭，血染格物袍，仍嘶吼：“濕牛皮！豎盾！”士兵急撐浸水牛皮，滾木砸上悶響如雷。
“該上主菜了。”高順抹去頰邊血漬。二十死士口銜短刃，背負防水水泥囊躍入激流。龐博羽扇急揮：“擂鼓！東南角！”戰鼓聲吸引吳軍箭矢，死士趁機攀上西側絕壁。
“哢嚓！”水泥囊塞入機關榫卯，灰漿遇水膨脹。一座滾木架轟然垮塌！“子龍將軍！”龐博疾呼。趙雲白馬長嘶，竟沿六十度濕滑石壁斜衝而上！銀槍點碎岩縫借力，馬蹄鐵在青石上刮出串串火星。吳軍箭手驚駭忘射，眼睜睜看那銀甲戰神踏壁如飛！
“陷陣營！奪台！”高順戰戟指天。鉤索如飛蝗釘上崖頂，張虎率甲士蟻附強攻。程普見帥台將失，親揮長刀劈向攀岩的趙雲。槍刀相撞的巨響中，趙雲突然撒手棄槍，猿臂疾探抓住程普腰帶——兩人竟從十丈高台墜向深潭！
“將軍！”兩岸驚呼未落，趙雲半空擰身蹬壁，抓著程普重重砸進淺灘！泥浪衝天間，銀槍已抵老將咽喉：“程公，可服否？”程普閉目待死，卻聽趙雲沉聲：“念你戍江三十載，今日饒命！走！”言罷收槍上馬，白馬踏波直取東岸。
此刻探馬急報：朱然八千援軍距野豬嶺僅二十裡！龐博展開桑皮地圖：“此隘形如臥豬，腹窄背陡，當以山崩破之！”張濤忍痛獻計：“以畜血混水泥，硫磺引火，可速凝！”
野豬嶺隘口，高順令士兵宰殺馱馬。血水混入水泥成粘稠泥漿，潑滿北側峭壁。朱然前鋒剛入隘口，龐博羽扇揮落：“放箭！”火箭點燃預埋硫磺，烈焰炙烤下血水泥漿極速硬化。“轟隆——！”半座山壁如天傾崩塌！朱然戰馬驚嘶人立，眼睜睜看前鋒營被萬噸岩泥吞沒！
野豬嶺煙塵未散，江陵守軍已肝膽俱裂。“鋒矢陣！”趙雲銀槍前指。五十玄甲騎以鐵索連馬，三丈騎槍寒光成林。張虎率隊衝鋒，镔鐵矛撞上包鐵城門——
“咚！”城門現蛛網裂痕。
“咚！”裂縫蔓延如樹根。
“轟！”第三波衝鋒，城門碎木迸飛！張虎一馬當先突入甕城，忽聽頭頂機括聲！龐博厲喝：“退！”千斤閘轟然砸落，張濤眼疾手快擲出液壓撐杆格物院試製品）！精鋼杆哢哢伸展，竟生生頂住閘門三息！張虎驚魂未定滾地脫出，閘門擦著馬尾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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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張虎抹汗大笑。龐博羽扇點向城樓：“朱然在那！”趙雲白馬已踏著屍山衝上馬道，銀槍挑飛“朱”字帥旗。龍旗插上箭樓時，夕陽正將長江染成血河。
殘月映著江陵水寨，程普撫摸著僅存的十七艘戰船。“父親...”程谘捧來斷劍，被老將一掌拍落：“拿酒來！”
戰鼓突震江夜！趙雲率五十艘連弩走舸破霧而出。船頭諸葛連弩十矢連發，箭雨覆蓋下吳艦帆索儘斷。程普旗艦被火船圍困，烈焰映紅白發。
“程公！”趙雲獨立船首，“可敢與雲舟戰？”程普長笑飲儘烈酒，揮刀躍過火海！雙刀在船頭纏鬥如龍，老將刀法狠辣刁鑽，趙雲槍勢卻如長江疊浪。第七十三合，槍尖點中程普腕甲，佩刀脫手飛旋著插進桅杆！
“這一槍，敬你半生戍江。”趙雲收槍。程普望著滿江浮屍，忽奪過程谘佩劍：“碧眼小兒誤我！”頸血噴濺，身軀倒入燃燒的大江，須發儘燃如炬。
晨光中，高順在水泥箭垛刻下最後一名陣亡者姓名。張濤為弩炮裝上新研製的開花彈，龐博將程普佩刀奉於祭台。趙雲白馬踏著血浪，銀槍直指東方：
“傳訊陛下——荊州鎖喉已成！請文遠兄放手屠狗！”
長江下遊，建業的宮燈在晨霧中顫抖。荊江的血水正裹著戰船殘骸，滾滾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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